文斌一死,案子以龚自明锒铛入狱宣告结束。开阳集团带来的阴霾,很快被春节的临近冲散。
每年除夕,连同女皇在内的皇室成员都要一同前往城北离宫过年,到元宵节之后再陆续回皇宫。因离宫是千年前皇宫的所在地,容氏一族就是在此地发源,如今历代皇帝的灵位也都供奉在离宫的奉英殿内。
今晚,一年一度的除夕致辞由太子替代发言,女皇难得落了个清闲。家宴之后,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容铮发表讲话的紫宸殿时,女皇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进了奉英殿。
奉英殿内点着数千盏长明灯,终年亮如白昼。女皇进殿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殿外下了很大的雪,女皇沾了雪的下摆在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水渍。她没有施舍给殿中那个人半个眼神,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的牌位前,亲手点燃了一盏长明灯。
女皇捧起灯盏,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太祖的灵前,开口问身后的人:“你可知罪。”
半分钟过去了,那个人没有回答。
女皇转过身,看向自己面前的人,轻轻开口道:“跪下。”
只听“嘭”地一声响,殿中响起了膝盖砸进石板的声音。这轻柔和缓的两个字像是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似的,强行压弯了那个人的后背。
有血滴滴答答地滑落,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乌金的石板,于此同时,地面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
细细看去,这个法阵是由密密麻麻的咒文组成的。诡谲怪诞的咒文如毛细血管一般,虬结曲折地攀布在每一个角落。
“钟毓。”女皇深深地叹了口气,金光照亮了她眼底的失望:“文斌一事,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如此收场,这是你第一次让我这么失望。”
钟毓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了胸口不断翻涌而起的血气:“请陛下降罪。”
女皇弯下腰,直视着钟毓漆黑的双眼。半晌之后,她开口问道:“你有异心?”
钟毓略微抬起了眼睛,他的目光越过女皇,落在她身后黑漆漆的灵位上。大殿中央的牌位森然树立着,先祖的英灵们也正沉默地注视着他。
“没有。”钟毓道。
女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相信钟毓的答案。她知道他不会有异心,也不能有异心。
“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我之间已结下血誓。”女皇伸出纤长的指甲,轻轻抵住了面具边缘。指甲刮擦着金属边缘,发出了令人汗毛倒立的声音。
“违背我的意志,你将受到血誓的千倍反噬,愿你好自为之。”说着,女皇直起身子:“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钟毓忍不住笑了一声,嘴角又沁出了血痕。
“您说我是什么身份?”钟毓轻声问。
五百年前,钟毓不过是一个山野门派的闲散道士,武功一般,修为平平,每天不是捉鸡撵狗,就是调皮捣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鬼见愁。
七岁那年,山下来了个看不出男女的鬼面人。那人说此子根骨极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要强行带走收他为徒。
钟毓的师门看似普通,掌门却是一位高人。掌门一眼就看透了鬼面人的身份,也知道钟毓被带走后将会面临着什么,于是倾了全门之力企图保全这名小弟子。
怎奈实力悬殊,一场大战后,惨遭灭门。
最后钟毓还是跟着鬼面人走了,自此了无音讯。
当时的皇宫中有一座奉英殿,奉英殿里有一座问心台。有一天,云游多年的国师突然带回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不久之后,问心台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场火燃烧了整整七千个日夜,有人说这是来自地狱的鬼火,擅自靠近者必死。有人说这是大盛的魂火,只要它燃烧一天,便可保王朝繁荣昌盛。
钟毓知道这个火是什么,这是容九歌从天上带下来的梵天火。他在这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