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一个宏观视角去看感染,那就是一场人类免疫系统和微生物大军展开的永无止尽的血战。每一个免疫细胞,每一个补体蛋白都在为这场战争冲锋陷阵,而微生物也会为了夺下人类身体不死不休。
当初诺拉作为卡维的第一位剖宫产产妇,同时也是他第一位手术病人,享受到了术前消毒的红利。术后她的切口很干净,只有些许红肿就被她身体免疫力压退了。
有太多因素能左右围手术期感染的结局。
诺拉能有这样的结局,和手术操作有关系。手术时间很短,术中也没有出现太多的出血,过程有波澜但都在卡维的掌握之中。顺利的手术消毒诺拉自身身体足够健康,这才换来了没有感染的切口。
相比起来,农妇的情况和她完全不同。
首先农妇怀孕后体重升高,有明显肥胖,切口所在的腹部又是她脂肪堆积的重灾区。只要存在一丁点感染,这种腹部术后肯定出现脂肪液化。1
其次这台手术的创伤要比诺拉当时大得多,腹部切口够大,手术时间也长。术中不仅断了输尿管,膀胱破裂,子宫切除后的断口还与yd联通。
最重要的一点是还有大量出血。
虽然这些血液又从橡胶管重新输入进了她的身体,可在体外逗留了一阵本身就能带回一些细菌微生物。
而且血液的大量缺失就是实打实的免疫细胞缺失,后续可以通过制造重新填补,可现在才术后第一天,正巧卡在了空窗期,感染应该出现了才对。
以她慢性妇科疾病的盆腔基础,即使有术前消毒和干净的橡胶手套,术中还对离断面做了清洗,手术切口也不应该那么干净才对。毕竟这是肮脏的手术剧场,手术台周围的医生也没有佩戴口罩。
卡维不是不信奥尔吉的判断,而是不信眼睛,甚至连自己的眼睛也没办法百分百相信。
术后第一天,微生物侵入体内才不到24小时,如果有感染也才刚开始,没有严重到能在体表看清的地步。也许感染藏在了更深层的组织中,只是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这时候就需要轻轻挤压切口周围皮肤,看看在组织下方有没有渗出......
......什么都没有。
卡维按压了皮肤,手指只感觉到了藏在皮下的负压引流管,并没有感染后软绵绵的感觉。
这什么情况???
“她排尿很通畅,腹腔内似乎也没有尿液漏出的迹象......”
奥尔吉还以为卡维来这儿是关心输尿管缝合是否顺利,好歹里面塞了一根金属管,任谁都会提心吊胆一阵的。可卡维想的却只有切口,仿佛输尿管缝合根本不存在失败的几率似的:“卡维医生,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卡维又看了眼状态不错的农妇,问向奥尔吉,“我想看看她的病历。”
“病历,快去拿病历。”
自己的重伤是卡维救回来的,即将失败的手术也是卡维救的场,奥尔吉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主任的架子。于公于私,他都希望从卡维身上寻找到成功的钥匙:“记得把她之前在妇科的病历也一并带过来。”
卡维的判断并没有错,农妇在三年前就出现了许多妇科感染的症状:下腹坠胀、疼痛、瘙痒、分泌物增多。
医生开的都是些草药、蔬菜汁和间断性的水疗2,但可能是因为使用方法上的问题,或者信仰还不够虔诚,农妇的炎症并没有痊愈。
看到这儿,卡维都不得不感叹,这样一副生殖器官没有让胎儿流产还可以说是运气好,可在手术前连胎膜都没破,简直可以说是奇迹。3
“卡维医生,她的病历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一堆问题!甚至在他眼里,这种简单的诊疗记录根本算不得病历。
卡维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问题。”
“她看的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妇科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