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松音听了也高兴,从妆奁内取出一条细金流苏的珠帘面纱到沈嫣面前比了比,“世子爷不能出门更好,姑娘到时候再戴这条面纱,便是熟人也未必认得出来。”
沈嫣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她想躲着的,又岂单单谢斐一人?
……
正所谓“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今年的上元恰恰月明如昼,华彩-金碧,天上人间,锦绣辉煌。
华灯齐上的一瞬,恰似仙人手中金樽漏下的琼液触及秦腔的喷火绝活,霎时金鼓喧阗,人语马嘶,沸反盈天。
成福门外,百尺鳌山灯拔地而起,几乎倾人间万里山河灯火光耀于一身,双龙戏珠、八仙祝寿的灯景尤为辉煌煊赫,塔身更有十万盏灯点缀其间,璀璨的烟火随着声声鼓点在几近绯红的夜空中煊焕绽开,层层灯塔上皆有窈窕美人长袖挥舞、琴箫和鸣,高唱“太平万岁”,鳌峰万叠排云起,火树千枝赛月明,红烛照华筵,风吹灯如雨。
而鳌山灯下,自成福门外到东阳街尾,恍若一道绚丽灯河蜿蜒人间,各种杂技、鼓乐表演穿插其中,熙来攘往,车水马龙,喧闹的杂剧声、器乐声、人声、车马声交织一处,身边人谈话皆要凑耳才能听闻。
人群中摩肩接踵,尤其靠近百戏节目的地方拥挤异常。
芍姐儿还太小,陈氏今日只带了珵哥儿出门,景氏带了茵姐儿,家里其他的孩子都得了允许,可以和自己的姨娘一道出门赏灯,瓒哥儿则与学堂的几个公子哥约好了猜灯谜。
陈氏和景氏怕多生事端,都没有带贴身的丫鬟,珵哥儿还小,到处窜得厉害,一会要看扒竿登梯一会要看神仙索,陈氏和景氏也忙不迭地追在后面,又时不时留意身边的沈嫣,她不会说话,若是弄丢了人,世子爷那头就不好交代了。
好在茵姐儿听话,得了母亲的指示,一直跟在沈嫣身边,拉着小姑母一起追珵哥儿。
上元连着三日没有宵禁,平日这个时候,老百姓都已经安置了,哪像今日,一切热闹都才刚刚开始。
沈嫣跟着两位嫂嫂四处游逛,直到酉时末分,陈氏非常自然地领着她行至鳌山灯下。
一座百尺高的鳌山灯非常有看头,也是上元游人最为集中的地方,看歌舞和杂技的前簇后拥,灯塔四周还有拜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的,人群中,景氏不知在哪喊了一声,茵姐儿跳起来应和,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沈嫣的视野。
“姐儿回来,不要乱跑!”云苓惊得大叫。
这一声叫唤不出所料地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毕竟是自己看着的孩子,沈嫣怎能不急,匆忙在人群中寻找茵姐儿和景氏的身影,云苓挽着自家主子的手臂寸步不离,混乱中忽然被人撞到手腕,又被涌动的人潮一挤,当即与沈嫣隔开了些距离。
绚丽的灯海如同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而人群便是那鱼鳞般的人流涌动下看不清轮廓的小小光点。
百丈之外,醉和轩三楼雅间,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一个称得上毫不起眼的、着红色绣金袄裙的姑娘身上。
若是平日着朱红色的衣裙,以她的容貌,恐怕会艳得令人心窒,可今日上元处处繁光缛彩,她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倒显得不那么夺目了。
周遭所有的喧闹声都被模糊成一个符号,唯有她,安安静静地走在街上,朱红裙摆上细碎金光随着缓缓荡起的弧度轻盈滚动着。
像坠落人间的月亮,与尘世间的烟火格格不入。
思绪慢慢飘远,想到前世他曾带她到佛寺上香,大师口中那一句“火内栽莲,洁己不毁”也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勇气,后来她将这几字绣在贴身的衣物上。
谢危楼远远望着扰攘人群中的沈嫣,忽然就想到“火内栽莲”这句话,倒是极为衬她。
但很快,谢危楼眸光扫过一人,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手掌默默握紧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