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府和神机营中仍有他的心腹,他为皇帝效忠,却也不会任人宰割。
谢危楼放下手中的茶,眸中闪过一丝冷色,“考校就不必了,方才我在乾清宫外遇上了几位内阁大学士,大抵知晓你的底子,你若真想要用功,从头来过也不算晚。”
语中虽无责怪之意,可谢斐仍旧听得一阵胆寒,不知那些老古板将他说成什么样子,面上露出羞赧之色:“父王教训得是。”
北疆战局已定,父王此次恐怕会在京城长居,谢斐原就想着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然要收敛一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从前欠缺的功课补回来。
其实他并非厌学,也不是偏要和国子监的先生们唱反调,只是心完全定不下来,外面的诱惑太多,他又轻狂恣肆了这么多年,想让他完全不碰那些难如登天。父王回京,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谢危楼指尖无意地扣着案面,思忖片刻,淡淡道:“我这次回京,陛下有意封为太傅,往后京郊大营我不会常去,卫指挥使统领韩阳曾是我麾下得力干将,你收拾一下,稍后随我去见他。”
“稍……稍后?”
谢斐还未从父王出任太傅一职的消息中回神,那可是帝师!可他语气平静得不像即将位列三公,仿佛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而后面这一句直接令谢斐瞠目结舌。
稍后就要出发?
收拾一下又是何意,难道要去几日?!
谢危楼抬眸:“有何不妥?”
谢斐喉咙噎住,迟疑着笑了下,脑海中略一斟酌,继而规规矩矩地敛袖道:“并非不愿,只是孩儿本想着年关将至,又与父王久别十年,想与父王小聚几日,共享天伦,不过既然父王有意带我进卫所历练,孩儿当然是求之不得!”
“本王既已回京,往后何愁不能小聚?”谢危楼眸光淡漠,不轻不重地道,“今日就让韩阳带你熟悉卫所,此后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同练兵同耕作,十日在卫所练武,其后五日留在国子监习文,这期间我会随时考校你的功课,可有异议?”
谢斐脑海中几乎是懵怔的状态,父王在外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短短数言下来,已将他今后的功课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也并非不愿,只是这未免也……太突然了些!
难不成从此刻开始,他就要抛弃众星捧月的身份地位,远离繁华温柔富贵乡,要去与军中那些粗人摸爬滚打,朝夕相对?
且父王与他十年未见,难道半点父子关怀都无?连一顿家宴的功夫也耽搁不得?他原本还想着,今年春节府上定要热闹喜庆些才好。
谢斐错愕这片刻,脑海中跳出无数的疑问,眼光不由得看向沈嫣,她也同样诧异,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玉,嫣红的唇瓣微张,神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恐怕是即将要与他分离,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谢危楼看出他的心思,敛眸道:“本王当年亦是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且你今岁已及弱冠,旷废这十年,本王可不予计较,往后不说俾夜作昼地补回,至少要比同辈更加砥砺磨砻才是。”
他说话时眉眼淡然,语调却微沉,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谢斐听到这里又不禁赧颜,“父王的教诲,孩儿必当铭记在心。”
大昭的世家贵族子弟,科举入仕的往往是极少数,肯不依赖祖上荫庇、靠自己挣的军功拜将封侯的更是寥寥无几,谢斐虽然纨绔,但也不愿成为盛国公府李二郎之流,有此机会可以历练,还能得堂堂帝师耳提面命,旁人求都求不来。
思及此,心中曾有过的那些建功立业的豪情也层层叠叠地翻涌上来。
谢斐素日衣食住行都是玉嬷嬷打理,今日趁此机会重回归燕堂,帮着两个丫鬟一同收拾衣物。
“松音,到箱笼内将那张貂皮褥子取来!桂枝,手炉脚炉各取两个来!还有,跌打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