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有辘辘声传至耳边,沈嫣远远瞧见一辆马车从巷口驶进来。
待到近前,才发现是车夫正是隋安。
老太太吁了口气,朝他二人挥手,“该说的话,想必老身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也希望世子爷记着自己的承诺。事不宜迟,你们也早些出发吧,既是进宫,莫要失了礼数,叫娘娘好等。”
沈嫣握着老夫人的手,点点头,可眼皮子却在此时轻轻跳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她招来两个丫鬟,吩咐松音与老太太一同上山随侍左右,云苓则留在侯府,待她回来再一同去东岳庙。
两个丫鬟应下,沈嫣同祖母道个别,便倾身上了隋安的马车。
老夫人看着孙女沉默的背影,心中亦是难安。
沈嫣与她姑母沈溆是截然相反的性子,一个温软顺从,一个洒脱决断。
沈溆众星捧月地长大,她自信、张扬、果敢,有自己的理想信念,就像一株凌寒独开的红梅。
而阿嫣自小父母双亡,面上是强撑的坚强,其实内心极度渴望温暖和依靠。
老太太无法像对待沈溆那般,放任沈嫣独立生长,她希望有个人能够真正地爱护她、陪伴她。
马车内,沈嫣安静地坐下来,正等着隋安启程,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忽然挑帘探了进来。
沈嫣几乎是同时心口一窒。
他不是骑马来的么!难不成要与她同乘马车?
谢斐很自然地挨着她坐下,熟悉的袖里春香气一点点渡到她身上。
他朝外喊了一句:“出发。”
马车摇摇晃晃往神武门去,沈嫣默默往后挪了点位置,谁料腰身倏忽一紧,男人的大手揽住了她。
衣料是最柔软的料子,这香也清甜软和。
谢斐倚着她的肩膀,轻轻一嗅,能辨出几种味道,茉莉、沉香、蜂蜜……还有,淡淡的奶香气。
几日的思念挤得胸腔炸裂,谢斐眼里窜着火,几乎是狠狠地将人扣在怀里。
这么甜香柔软的人,不知道咬一口下去是什么滋味?
这般想着,炙热的嘴唇将将覆上她细颈。
逼仄的马车内无处可躲,沈嫣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紧绷着,一手抵着身后的车壁,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肩膀,可男人力量强势,根本不容她挣脱。
未免闹了太大的动静,沈嫣咬牙强忍着不耐别开脸,暗暗竭力将他往外推。
谢斐怎会察觉不到身侧人的避让,心想她大抵还是不愿意在马车上,何况隋安还在外面,从前在下人面前亲热,她也是会脸红着逃开的。
无妨,不急于这一时,等回了府,他再好好收拾她。
如此,扣紧她腰身的手才缓缓释了力。
谢斐见她轻轻吐了口气,心下一笑,拨开她因挣扎落在脸侧的一缕发丝,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面颊。
沈嫣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激得肩膀一缩,呼吸都有些凌乱,一双翦水秋瞳也因方才的窘迫逼得有些湿润。
她咬紧后槽牙,紧紧瞪着面前的男人。
一旦不想继续下去了,过往的所有温存都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他的每一寸呼吸、每一点温度,都让她下意识地抗拒。
面前的这张脸,与三年前来接亲的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并无半分改变,她也曾像所有不谙世事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一样,爱他纸扇轻摇的雍雅,爱他策马长空的张扬,爱他如珠如玉,恣心纵欲。
从前她也乐意谢斐的亲近,可他向来随性而为,从不管身旁可有人瞧着,也不管何时何处,只要他兴致上来,才不管你脸红心跳。
沈嫣暗笑自己那时的痴傻,如今才知道,其实那不算亲近,也不叫喜欢,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是“逗趣”。
她就像他养的一只漂亮的鹦鹉,或者瓶中一枝香花,兴致来时爱不释手,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