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回府不算晚,临到内院时故意放慢脚步,有一句没一句地听
心里掂量着该有人等急了,步子才跨大一些。
凌安远远瞧见主子往归燕堂来,心中一凛,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谢斐行至廊下,并未瞧见松音和云苓两个丫鬟,屋内也没什么声音,胸口便似掏空了一块,嘴角那丁点的笑意也慢慢隐了下去。
凌安惶惶不安地上前,“沈二公子派人传话说,夫人忧心沈老夫人的病情,想在家住到重阳,望您应允。”
谢斐冷笑了声,“望我应允?我应不应允,她不是也照样不告而别吗?”
他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道,“今日我若不遇沈二郎,还不知道自己的夫人重阳之后才能回府!”
凌安汗涔涔地跟在后头,添油加醋地道:“二公子说让您别担心,夫人一点没生您的气,见到您买的点心,欢喜得不得了!”
说话的工夫,谢斐打开桌上的红漆九攒食盒,目光停在琉璃盘上那几块玫瑰糕。
凌安住了嘴,额头当即青筋大跳。
谢斐下颌绷得更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东西谁买的?”
凌安回想方才提着食盒来归燕堂的家丁,抬头看了眼谢斐,低声回道:“是您吩咐孔六去买的吧?想来孔六不知夫人的忌口,这玫瑰糖糕又是姑娘家最喜爱吃的,卖得最好……”
谢斐勉力定了定神,才想起的确是他吩咐孔六去的荣华楼,可当时只顾着跟沈二郎说话,倒也没想这么多。
连归燕堂都送了玫瑰糖糕,武定侯府那头恐怕也是有的。
她若瞧见了,会是什么心情?
若是不小心用了一块,或许会哭吧?没有他在身边的话。
谢斐在屋内来回踱了几趟,气息也跟着乱了几分,突然大手一挥,满盒的点心尽数拂落于地,碎渣落得遍地都是。
凌安低着头,眼睛时不时抬起来往他身上瞟,大气都不敢出。
玉嬷嬷听到动静,匆匆忙忙跑进来,见谢斐眸中怒意沉沉,料想还是因为夫人的事情,赶紧先唤两个丫鬟进来收拾。
谢斐闭了闭眼睛,拳头攥得脆响,“打三十杖,扔出府去!”
两个丫鬟听到这声怒喝,都吓得跪倒在地,她们从未见过谢斐发这么大的脾气。
凌安看着两个不明情况瑟瑟发抖的姑娘,悄悄递了个眼色,让人先下去了,又到廊下吩咐底下办事的去处置孔六。
说实在的,孔六的确无辜,外院的小厮哪里知晓夫人的忌口?只是这番撞枪口上,正逢夫人回娘家,世子爷大发雷霆,总得有人承受怒火。
玉嬷嬷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世子爷别急,夫人哪敢真跟您较劲呀!即便咱们不去劝,武定侯府那头也是要劝的,擅自离了夫家,外人的唾沫都能将人淹死,待夫人想通了,还得忙不迭回来同您认错呢,您就放宽心,万万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谢斐原本就心烦意乱,听她这么一通唠叨更是头疼不已,若不是玉嬷嬷伺候他二十年,年纪大了打骂不得,这要是寻常家丁,谢斐早就摔了茶让人滚出去了。
一抬眼,对上玉嬷嬷关切的眼神,谢斐猛地拂袖起身,大步迈出了屋门。
玉嬷嬷跟在后头喊了两声,谢斐却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想到世子爷常去的地方,玉嬷嬷叹了口气,趁凌安还没走,又道:“你们也该好好劝劝世子爷,不能由着年轻乱来。外头有几个干净的?真要喜欢,回头让夫人去说,纳几个身家清白的良妾进府,不比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好得多?”
玉嬷嬷是谢斐的乳母,在后院地位很高,里里外外调度得当,下人面前犹如半个主子,便是凌安与隋安两个贴身侍卫,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凌安无奈地看着她,“您呐,真是操碎了心,十年不得纳妾的规矩是王爷定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