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严肃的沈瑞年带给萧随尘满心的慌张,她有预感,这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来了,肯定是要听的。
所以,萧随尘桃花眼里星辰微闪,坐在沈瑞年对面。
先是不做声,而后拿起黑棋,封住了白棋的走势。
“殿下的事情,还未开口,随尘就已经觉察不简单了。”
沈瑞年深深看了一眼萧随尘,拿起白棋。
在棋盘上扫了两下,落子时白棋起死回生。
“阿尘是恼了吗?”
“怎会,连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呢。”
乔改眼珠子转了两下,“这里面炭火烧的有些闷热,我出去透透气。”
他是故意走的,明眼人谁看不出萧随尘和沈瑞年的气氛不对啊。
关上雅间的房门,乔改倚在围栏处,向下望,众生百态,声色犬马。
做人嘛,就该做个聪明又糊涂的。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该不知道,心里都该跟明镜一样。
乔大公子就是这么在京都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的。
“乔改见你,却是无他意,你别误会了他。”沈瑞年知道萧随尘是生了气的,事到如今,自己所托,的确过分。
而且像极了早有预谋,又怎怪人家生恼呢。
“我自然知道,其实殿下,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
沉默半刻,落好棋子,沈瑞年才回答:
“你说。”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萧随尘的心里,终日惶惶。
好不容易有机会,她当然想问一问同样处境的人。
“如若,有一本书。你我皆是书中人。在这书里面有人平步青云,有人香消玉殒。可这故事早已写完,作为书里面可有可无,被赋予垫脚石形象而登上戏台的人物,可以活得下去吗?”
他们都是炮灰,在既定的故事里,真的有一条活路吗?
显然没想过萧随尘问这种问题,沈瑞年仔细打量着少年。
自从知道他是摄政王的外室私生子后,沈瑞年就满是好奇。
他好奇萧随尘为何不争,好奇他软糯样子底下藏着什么样的怪物。
“这就是你恐惧死亡,恐惧杀人的原因吗?”沈瑞年突然与少年双眼对视,温和之中坚定居多,“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应该能明白我的处境。杞人忧天是最不可取的。阿尘,自从年初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副躯壳已经快要不行了。最迟五年,我就得被埋进土里。
可我要因为知道这些,就放弃生活吗?
不,不会的。会有人记得我,现在还有人需要我。”
萧随尘微眯双眼,沈瑞年并没有实质的回答她。
这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不过,萧随尘落下黑棋。
一子结束棋局,似乎是被震慑,沈瑞年不再说话。
等到安静的可以听到炭火的噼啪声,才听少年开口:
“殿下说吧,要我做什么。”
乔改跟着楼下戏词,手指点着节拍。
然后就听到身后的门拉开的声音,转过头,是少年一向温和的面容。
乔改也不问,直接将手臂搭在少年肩头:
“这大冷天,我出门的时候看天估摸着要下雪。你还记得夏季时打擂吗?”
这萧随尘哪里会不记得,要不是因为这破比武招亲的擂台,萧厉那小子至于犯毛病的和自己来一场男人的决斗吗。
“怎么了?”
“我那时可看到那边有家外邦的饭馆,有涮锅子,就是那时候天儿太热。现在正好,咱们去尝尝。”
哦,涮火锅啊。萧随尘经乔改这么一说,还真是想念火锅了。
随即表示赞同,勾肩搭背的就朝楼下走了。
城南的饭馆,商铺不少,萧随尘知道,大概和余家也在那里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