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高兴的。就算郎君不爱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是正妻,把治府之权握在手里就好了呀。四娘子既然姓桓,生来的一切都由这姓氏赐予,现在家里要她嫁给谢郎君,难道不应该安分嫁人么?
但她不敢说出来。
“以前我偷偷想阿娘哭得伤心,是桓伊告诉我,莫忘过往,放眼来日。”桓徽此刻说起的阿娘,自然是她真正的娘亲,“他亲手带着我一步一步,让我看到天地浩大,教我要快乐,要活得自在!现在他却不管我了,任我被锁在笼子里!”
桓徽站起来,在房里踱步,“福善,我没气谢玄和叶夕在一起。我气的是,他俩当着我的面装得刚烈,一副要决绝的痛苦模样,背地却偷偷摸摸甜蜜得很!”
她顿了顿,怅然说道:“他们都抛下我,从头到尾,孤独的只有我一个人,连你也不懂我。”
福善愣住,眼里闪过不堪明了的迷茫,试探着问道:“那……四娘子想让谢郎君多陪陪你?我、我能做什么来帮你?”
桓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要谢玄来陪什么!面对面干瞪眼吗?我是不甘心,凭甚他们过得惬意,而我呢?被谢玄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有了借口,一纸和离书送我回桓府,我还得接着被安排下去,嫁给下一个被选中的人!没人在意我愿不愿意!我到底算什么人!我不愿意啊!”随着最后一声嘶喊,她的胸膛不停起伏。
夜色安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福善赶紧伸头往外看,窗外回荡着虫鸣,似乎没人被惊动,她这才松了口气,眼角不禁泛了红,“四娘子……是桓将军之女啊。”她小时候也想念阿娘,却没桓伊那样的人来安慰。现在年岁大了,也没人为她说亲,只能当四娘子的陪嫁。她巴不得能拥有四娘子的人生,所以四娘子到底在气什么?她不懂,可也不敢劝四娘子消气。
“你去睡觉吧。”桓徽叹了口气。
福善赶紧收起瓷盏碎片,躬身退出房门。
桓徽在窗边站定,昂头望着明亮的弯月,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过世多年的阿娘,会不会在月亮上看她?
“与其木然度过一生,还不如痛快活一回,阿娘,你说是吗?”桓徽轻轻一笑。
天色微亮。
京口南城门外,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原本的大片空地上,筑起一方三尺高的讲道台,木台四周留有大片场地,被一圈高高的栅栏围起来,只留有两道木门供人进出。与空旷的场内不同,场外密密麻麻的人堵在一道木门外,拥挤的人流一直延伸到了半里外的南城门。
今日杜仙师开坛讲道,还会燃符为水,给信众一一赐福。大家都说,只要沾上杜仙师的符水,就能保全家平安呐!
后面的人纷纷伸头张望,看队伍怎么前进得这样慢,生怕轮不到自己进场,场内就满人了。可再急躁也没办法,天师道的规矩一向如此。要听仙师讲道,就得向坐在门口的祭酒道人登记户籍,说清来处,再才能被依次放行,进场找地方坐下。
队伍缓慢往前蠕动着。快到辰时,场内几乎已经坐满。外面还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人们着急起来,有耐不住性子的干脆直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挤得难受,推推搡搡动手拉扯。眼看百姓们吵嚷起来,场面乱成一锅粥,场内终于有道人出来说,明师决定一连开坛五日,请未进场的民众明日再来。后面排队的百姓才陆续散去。
“阿莲嫂,明日我们再早些来吧。”叶夕看了一眼散去的人群,朝身旁沮丧的妇人安慰道:“再早半个时辰,定然能进去。”
阿莲抚着微隆的小腹,歉意一笑,“都怪我腿脚慢,让叶娘子陪我跑一趟,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还是白排了。”
“没事!临高兄是为南山冶干活才走不开嘛,明日我还陪阿莲嫂过来。”叶夕爽朗一笑,伸手盖住阿莲嫂放在小腹上的手背,柔声道:“叶姨也希望你能平安出生呀。”
两人互相搀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