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蹲在城墙边,探头往外窥看,“他们在出城!”城内守军竟然在陆续出城,她惊诧万分。
谢玄“嗯”了一声。
“你们挟持慕容令,是为了骗城内守军?慕容令现在在哪儿?”
“关在城里。”
“所以你们攻下城门,只是为了用慕容令引城里守军出城?”夜色里,叶夕只能看到城外影影绰绰的人群,“这也是赌运气?”
“怎么可能是赌运气?”谢玄终于忍不住,他本来实在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谢玄,”叶夕蹲下来,偏头看向他,“我说得不对,你又不解释,我还得继续猜,你又嫌我没猜对,何必这么累呢,多说两句不好吗?”
他无奈看向她,耐心说道:“刘建将军在豫州军任职二十多年,寿阳城内布防、守将脾性,但凡他了解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我。守北城门的队正原本是个都尉,豫州军的老兵,前两年得罪了袁家,被拿了错处,降职调来守城门,心里一直憋闷。”
“哦……所以那头领早看袁氏不顺眼,怪不得你一说,他便肯听。”叶夕缓缓点头。
“刘建将军被软禁后,袁瑾肯定会找他的亲信接手守军。此人叫余硕,就是方才带队出城的将领。他和吴辅一文一武,深得袁瑾信赖,有事都找他们商议,定然知晓慕容令身份。”
叶夕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我晓得了,这便是书上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谢玄眼中闪出意外,“你看兵书?”
“阿爷说了,叶氏祖上有训,如何利用地形情势,怎样制作军械配合用兵,必须心有章法,不辍钻研。虽然叶氏后人不当尚方令了,但兵器图谱不能失传,还得知其所以然。现下那一室的书,只怕都烧成灰了。”叶夕压下怅然心绪,自嘲一笑,“所以我说我会用弩,何种环境下如何使用,我很有研究,你还一脸不信。”
谢玄淡淡一笑,“没有不信,我知道你用得好。”
叶夕倒疑惑了,“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没回答,又眸色灼灼地说道:“叶坞主固守坞堡数十年,真是明珠蒙尘。他若南下,必能开辟一番天地。”
叶夕眸里黯淡了一瞬,“早知道……算了,说这些都晚了。”她瞧向他,“看来,从温统到慕容令,从杂役到城门卫,今晚寿阳满城忙得团团转,皆因为你这番精心谋划。”
他唇角微扬。
想起他在城墙垛口上飞跃的身影,叶夕忽然感叹道:“你也不该只当个掾吏。”
“那我该当个什么?”谢玄看向她,眼里迸出好奇。
“你应该执剑,在将军帐里运筹帷幄,打退所有的乱贼,做你想做的事,保护你想保护的百姓。”叶夕认真说着,说得发自肺腑。
似是被说中了心事,谢玄久久看向叶夕,忽然他又笑起来,像漾开的月光,“是啊。”
他一笑,叶夕忽然被烫似的移开了眼睛,去看城墙后的墨染夜色,还有头顶上的璀璨碎星。明月怎么就坐在她身边,溅了她一身银光呢?她甩甩头回过神,身边坐得依然是谢玄,不是明月。
她这才继续问道:“我猜你费尽心力谋划这场大戏,不只是带流民出城这般简单吧?既然打开了城门,直接让流民出城就好了,为何还要先骗守军出城呢?”
谢玄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方才还笼罩在他身上的沉闷一扫而光,他只说道:“你往下瞧。”
好吧……
今夜还未结束,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怀揣的忐忑,皆化为好奇。
没过多久,脚下传来“轰”地一声,城门被重重关上!
坡道方向传来一阵匆匆脚步,“阿玄!阿玄!”高衡小跑过来,神情严峻,“竺瑶兄弟那边出事了!”
谢玄笑意一僵,翻身跃起,“怎么回事?”
高衡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