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部曲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保护阿郎!”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猛地推开袁瑾,才将将躲开第二支箭。接着四面呼声涌起,“保护阿郎!”“还有同党!”不少人簇拥到袁瑾身边,给谢玄他们身后留出了不小的空隙。
一丝疑惑在竺瑶眼中一闪而过。谢玄轻轻偏头,竺瑶立时明白。两人掠进小屋,翻出窗户。等两人翻墙跃出袁府院墙时,竺瑶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黑衣人已消失不见。
寿阳城的小巷弯弯绕绕,又在夜色中,两人很快甩开了袁府部曲的追赶。等他们回到城东鱼铺,孙无终和吴序已经带刘建回来许久了。
“给刘将军进食了少许,让他先歇下了。”孙无终迎上前去,闻到了谢玄身上的血腥,“阿郎受伤了?”
“小伤,不打紧。”谢玄脱下外衣,手臂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驻守鱼铺的暗卫已拿来常备的伤药。
竺瑶也脱下了夜行衣,露出肌肉虬结的精壮上身,身上密布的伤疤格外扎眼。谢玄一眼看到竺瑶左肩胛骨上有道结疤不久的新伤。今夜在袁府,他背上又新添了三道刀痕。
他闭目挺立,任由属下给伤口上药。突然,他问道:“那人是谁?”
谢玄只答道:“若是来帮我们的人,定会再次现身。”
“他为何不杀了袁瑾?”
“杀了袁瑾,直接让慕容令接管寿阳?”
竺瑶再没做声。
今夜一战,谢玄心里也有疑惑。竺瑶的打法太过不要命,就算他说暗卫营无惧生死,但“生”,总比“死”好些。
孙无终看着竺瑶满身伤疤,不禁乍舌,“竺督护,你这伤可不轻。”
吴序啧啧一声,为竺瑶轻涂药粉,“头儿,你自个不惜命,就不怕家里人心疼?”
“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竺瑶仍然闭目,面无表情。他甚少提及自己家境,就连在场的暗卫营军士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下众人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军人。谢玄在心中评价。
“听郗参军说,谢公子认为攻打豫州不妥?”竺瑶自己出声打破了安静,“可如今,燕人已是袁府的座上宾。”
谢玄上完药,换回布衫,“袁瑾此番作为,袁真大概不知情。”
竺瑶嗤笑,“谢公子还在为袁氏开脱?”
谢玄叹了口气,看来又得费口舌,“首先,在我眼里,袁氏不等于整个豫州。其次,要不我们打个赌?”
竺瑶讶然,“赌什么?”
“就赌……等刘将军醒来,他说的话,是否跟我所说一致?”谢玄很清楚,对竺瑶这样的军户,前辈将军说话,要比自己这种世家子弟说话管用得多。
“一致如何?不一致又如何?”
“若一致,从此以后,你们暗卫对我不再质疑,照话执行便是。若不一致,我一切听你的。”本来桓公就说过,在寿阳暗卫行动暂由谢玄调度,可这一路以来,无论他说什么,竺瑶总是诸多质疑。如果接下来一行人还以这般状态行事,迟早要误事。
“好。”竺瑶应得爽快。
此刻子时已过,折腾一天的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很快就沉沉入睡。
而在距寿阳城三十多里的颖口关里,叶夕单独住一间房,在榻上辗转反复了许久。方才梦醒之后,她再也睡不着了。
又来了,永远在逃跑的梦。这次没有大火,她仓惶扶着车门,让车夫快些,再快些!身后是一队骑兵,那群骏马的速度比牛车快得多!再不快些,又得被囚在邺城里了。前方的夜黑得深沉,月亮时而隐没在云里,映得前路时明时暗。
前面快到码头了!那些黑幢幢的影子是什么?楼船?水军制式的楼船?她看不真切,脑中飞速思考着。
“阿姊!渡口多了好多船!我们还去吗?”跟她并驾齐驱的另一辆牛车传来呼喊,是叶朝。
是了!燕国没有水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