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令拿起匕首,往托盘边角轻轻一划,木盘一角随即掉落在地。他扬起唇角,转头问袁瑾,“这匕首甚为锋利,袁公子从何处得来?”
袁瑾看向朱辅。朱辅笑吟吟说道:“下头的人无意间得了,敬献上来的。”
“这匕首我很喜欢,就收下了。”慕容令回刃入鞘,指尖不停旋转匕首,“你的人敬献有功,我得赏一赏,把他叫来。”
朱辅笑道:“这是天大的福分啊,明日我……”
慕容令打断,“就现在。”
朱辅一怔,转头吩咐起家仆。见慕容令一直在把玩匕首,朱辅又拉着温统去观赏从壶底灌酒的酒壶,还有走兽会动的博山香炉。
片刻之后,家仆带着一名矮个男人疾步而来。谢玄盯着他们踏入屋内。
男子见到慕容令,便伏下行起大礼。此人面颊长有一颗钱币大小的黑痦,谢玄一眼就想起来,刚进寿阳城时,他见到这人在西市用一袋粟米买走了小丫头。
慕容令蹲下看着那人,“匕首怎么来的?”
“回贵人,是小人在西市上买的。”男子恭敬回答。
“哦?西市哪家店铺?”慕容令又问。
“这……”男子犹豫片刻,又答道:“是个货郎,常挑着担子卖些小玩意,说不准何时能见到。”
“匕鞘上的花纹挺好看,你可知道有什么讲究?”慕容令举着匕首,指给男子看。
“呃……像片树叶,许是装饰吧。”
慕容令点点头,抽出匕身,“这怎会有个朝字?”
男子眼珠转来转去,伏地说道:“想必、想必是工匠的名字。”
慕容令笑得亲切,“甚好,赏。”
屋角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生得比普通人高一头,腰佩长刀,虎背熊腰。他从怀中掏出一吊方孔钱,丢在地上。男子笑着捧钱跪谢,随即告辞而去。
慕容令突然对袁瑾笑道:“袁公子,今日很是尽兴。只是现下我有些醉了,得回去休息了。”
温统也站起来,“温某亦不胜酒力,也先回驿馆了。”
“世子请,温大鸿胪请。”袁瑾忙站起来相送。
慕容令笑了笑,迈步出门,黑壮如熊的护卫也紧随在后。谢玄盯着那人腰间长刀,想起竺瑶曾描述过的燕刀。众人刚走进院中,那护卫突然转头,往谢玄和竺瑶藏身的方向掷来一物!
谢玄和竺瑶反应极快,各自一退。随着“嘭”一声,方才他们所在身后的墙面被砸出一个深坑,一个酒杯嵌在墙中。来不及感叹此人神力,谢玄与竺瑶对视一眼,闪身而走,消失在夜色里。
护卫正待上前,被慕容令拦住,“这是袁府,应由袁公子处置。”
“是。”护卫执礼退后。
袁瑾面色铁青,唤来家仆斥道:“还不赶紧捉贼!”
慕容令微微一笑,翩然转身离去。
温统面色颇为不悦,“温某告辞。”他拂袖转身,朱辅忙躬身跟上相送。
谢玄和竺瑶撤回后院,准备原路返回,夜色中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鸟鸣。谢玄拉住竺瑶,转向鸟鸣方向掠身而去。
那是后宅一处堆放杂物的偏僻小屋,谢玄和竺瑶赶到,见孙无终和朱序躬身蹲在屋外。
“阿郎!是刘将军!”孙无终见到谢玄,低声疾呼。他自小跟谢玄一起长大,自然认得刘建,“我们先回去?等出城那天再来带人?”
“现在得把刘将军带走。”谢玄快速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远远传来声音,“你们去搜东边!你们几个人,去搜西边!”
谢玄继续道:“慕容令身边有个人身手了得,我们被袁瑾发现,这次不带走刘将军,便再难寻机会!”
孙无终和吴序点头,一脚把屋门踹开,架出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谢玄扯下蒙面迎了过去。刘建年过四十,蓄有短须,他儿子刘牢之生得像他,也是高大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