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名家。”
“清谈?”叶夕柳眉微蹙,仍听不懂。
谢玄正思索怎么解释,只见和尘子一挥麈尾,朗然道来:“师尊深研老庄,常与我们师兄弟辩谈老庄之学。若我们在他的义理上标揭新理,他老人家还更高兴,可见师尊心境之洒脱。今日为贺寿诞,贫道便将师尊昔日所讲义理,说与各位辩上一辩。”
“好!本王来做评判,看哪个能辩得头筹!”会稽王司马昱伸手一扬,他跟台下诸子一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是为逍遥。师尊常言,无论鲲鹏游于深海九天,或是蜩鸠跃于柴扉榆枋,只要心道合一,芸芸万物皆可达无己无功无名之境,皆有其逍遥自在之时。正所谓物无非彼,物无非是……”
叶夕听得云山雾罩,皱起眉头,望向谢玄。
见叶夕表情,谢玄又说:“蜩鸠指的是小虫小鸟,鲲鹏指的是很大的鱼、很大的鸟。道长之意是,万物虽有大小,但只要心有境界,皆可逍遥。”
“逍遥……好吧,这就是玄理?怎么个辩法?”
“若有人不认同道长,可发诘难,述其玄理。若第三人又不认同,可再向第二人发难,以此类推。”
“所以他们就互相诘难,辩来辩去?”
“嗯。”谢玄点头。
叶夕睁大眼睛,仿佛见到一个崭新世界,“虫鸟是否逍遥……你们需要弄得很明白?”
谢玄想了想,“虽辩虫鸟,实为辩人。只要棋逢对手,便可不舍昼夜。”
“是景色不美?饭食不香?还是日子太闲?”叶夕更诧异了,“还谈得不舍昼夜。你们这境界实在令我……佩服。”
“也不是人人都觉得有趣。”
“那你喜欢吗?”叶夕突然有点好奇。据她观察,谢玄平日话少,可绝非讷言之人,只要开口,能把她呛得心口呕血。所以他是喜欢辩论,还是不喜欢呢?
方才两人低声闲聊,附近已有士子注意到。回头见是谢玄,他们不好明目张胆地看,便悄然竖起耳朵听。当叶夕问到这里,那些人更支起身子,想听到谢玄的回答。
谢玄的嘴张了张,几欲开口又停下,最终答道:“一言难尽。”
周围众人悄然摇头。
叶夕“噗嗤”笑开,唇边浮出俏丽的笑靥,“喜欢便喜欢,不喜便不喜,为何是一言难尽?”到晋国之后,她还不曾笑过。
“笑笑多好,何必成天扮只河鲀。”谢玄没回答她的疑惑。
叶夕敛了笑意,正色望向前方,“你看错了,我没笑。”
“嗯,我看错了,你就是只河鲀。”
谢!玄!叶夕咬牙一瞪。忽觉周身泛起一阵不自在,四顾寻觅,发现前排有个绿衣士子正扭头盯着自己。见她望来,那士子猛然回身,她也没看清对方长相。难道讲话大声扰了别人?她放低嗓音,“前面有人在看我。”
“没事。”谢玄面色如常,“坐半炷香便走,带你到竹林逛。”
待台上两个人说完长篇大论,叶夕已经昏昏欲睡。这时又有一人轻扬麈尾,曲身一礼,朗声道:“二位所言甚为精妙,但超却不敢认同。”仿佛打开了什么阀门,场上士子顿时双眼放光,面带期冀,连会稽王也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看向他。
声音在哪听过。叶夕眯眼望向台上,看清是郗超。
“超以为,榆枋蓬蒿低矮逼仄,不过囚笼,鸠雀腾挪一生,桎梏一生,无奈困守于斯,安得逍遥?”郗超语速很快,他嗓音低沉时,如阵阵闷雷撩击耳廓,高亢时又如大河滔滔震慑人心,士子们听得一脸陶醉。
会稽王司马昱又问:“嘉宾啊,若蜩鸠冲上九天,岂非能得逍遥?”
郗超摇头一笑,“九天之翔,扶摇万里,鸠雀咫尺之翼,路程未半便就力竭,勉强跋涉,疲态尽显又何来逍遥?”言罢,台上众人纷纷思索该如何诘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