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躺了好多天,叶夕不是睡就是吃,再就是换药。伤势逐渐在恢复,但她心绪很差,身子也虚,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每天沈容都在努力搭话,她没有心思回答。
又一日用过早膳,几名婢子带着衣物敲门,说阿郎请叶娘子出门散心,漱洗更衣之后就出门。
叶夕浑浑噩噩地答应了,想着出门透气也好。婢子们见她点了头,便一拥而上,换衣裳的换衣裳,梳头的梳头。眨眼之间,等她被推到铜镜前一照,竟被吓了一跳。镜子里俊俏的小书童是谁?
“阿郎在门外等娘子。”婢子们毕恭毕敬,躬身退出门。
打开门,果然见一袭修长挺立的身影立在院中。谢玄回身,打量起叶夕。
她长发高挽,木簪束髻,一身沙青布袍。其实叶夕打小常穿男装跟阿爷出门。只是这衣裳十分宽大,不似过去习惯的窄袖短打,穿起来还是不习惯,“为何要做这副打扮?”
“此刻起你是谢府书童,跟好。”谢玄翩然转身先行。他换了身烟青长襦,头戴莲冠,宽袖飘荡,加上腰间那柄影形不离的佩剑,好似仙人出尘。
哎,这人白长一副好看皮囊,只可惜无论表情还是说话,看着就让人烦。“我堂堂叶坞少主……”叶夕抬手打量自己,“给你做书童?”
谢玄已经走远了。
她只得赶紧跟上,他步伐很快,叶夕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衣摆这般长,你走路怎么也不见摔着?”
“习惯就好。”谢玄简单说完,便再无话。
上了牛车,他一直看着窗外。谢玄不说话,叶夕也不想说,就连坐在他身边,都莫名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只好扭头看向另一侧车窗外。大概,只要不看见旁边有人,尴尬也就不存在。
牛车在建康郊外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面波光粼粼的湖边,岸边广袤的竹林中隐约露出殿阁飞檐。穿过一道书有“后湖观”的门楼,便是一片绿竹围绕的阔地。旁边一个大竹棚下,一群小道士在灶台旁生火端锅,忙个不停。
车行至竹林边停下,一名小道士接过孙无终递来的名帖,恭敬作揖,“雅集已经开始,请随我来。”
穿过一条竹径,眼前豁然一片烟波浩渺的湖面。湖风清冽混着竹香,让叶夕的精神顿时清明了许多,果然是散心的好地方。
岸边有一块大平地,坐着上百位士子和道士,皆抬首看向面前的矮台。台上有八人分成两列,对面而坐。中间主位上还端坐两人,面朝台下众人,分别是一位年过五旬的道长、一位衣冠华丽的中年男子。这些人高冠博带,手持一柄镶着羽毛形似圆扇的麈尾,轻轻挥动起来,颇有飘逸出尘之姿。
她突然明白为何要扮成书童,放眼望去,台上台下上百人中并无一名女子。
“今日是杜明师八十高寿,本王前些日子到钱塘贺寿,可他老人家带着徒孙去会稽山云游了。明师高逸旷达之境界,本王着实敬佩。”主座上的中年人面如冠玉,蓄有长须,讲起话来神采奕奕。
“本王聆听明师教化多年,既然明师不愿办俗礼,本王便想,不如换个法子为他老人家祝寿。所以一来,本王设下粥棚,施粥十天,将他老人家的慈心惠及百姓。二来,本王今日召集诸位名士高朋,辩一辩逍遥的义理,将明师的教化广传世人。”
谢玄拉着叶夕坐在角落的蒲垫上,听台上众人说话。她实在憋不住问道:“台上都是谁?”
“说话的是会稽王,说的是位修行高深的道门宗师,会稽王一直想拜其门下,可明师说他没有道缘,不肯收他。他身旁是明师座下首徒和尘子,也是执掌后湖观的道长。”
“这些人在干嘛?”
“台上的人要辩玄理,台下都是来听的。”
“玄理?看他们表情,好像很期待?”
“嗯,台上几乎聚齐了江东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