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四公子说的话是轻如鹅毛,还是重于泰山了。”
这话问得掷地有声。众人这才把目光真正放在谢涵身后的半大少年上。
好生刁钻。
谢漪这时已在身后武士的帮助下松开麻绳,冷不丁听到这话,顿时脸色涨红。
轻如鹅毛耶?
重于泰山耶?
那些贵少爷们好不容易从西郊大营里出来放风,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一个个身份高,也不怕得罪人,都吹起了口哨,“呼――公子漪,你说的话是轻如鹅毛还是重于泰山啊?”
谢漪面色青青白白,最后迁怒聂惊云,“你这没把门的嘴,现在看你怎么圆。”
聂惊云想了想,“公子年幼,说的话自然不敢比泰山,深壑高山都是以后的事。但公子金枝玉叶,金玉里绝吐不出鹅毛。当是介乎两者之间,如良材美玉,可切可磋,可琢可磨。”
谢漪心底松了口气。
谢涵笑眯眯一摊手,“所以为兄就打算来切来磋,来琢来磨了。”
“可惜我才回都城,还没拜见君父,恐怕没法尽长兄职责,只能拜托我齐国最高府衙了,安大人――”谢涵对安幼寻一揖。
谢漪那口气噎住了。
安幼寻连忙避开,还礼道:“下官虽是府令,但父母在,不代教,不如请君上琢磨?”
谢漪那口噎住的气又下去,惊疑不定看谢涵、陈璀,怕这牙尖嘴利的两人嘴里又蹦出什么来。
结果谢涵一抚掌,“大善。”
转身带己方人马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咦?”
等人出去,谢漪反应回来,“谢涵你有本事别带走我卫士――”
那边,谢涵已经带王洋上了马车,温拾许随叫随到,小心翼翼给人包扎上药。
王洋脸上带着笑,“属下无碍,公子不必忧心。”
“你回扶突后发生了什么?”谢涵支额问道。
原来因着今年谢涵的事儿,齐公本不打算大办楚楚的千秋节,但刚与楚结盟,在诸臣建议下,还是大肆操办了。王洋踩着点回来,替谢涵献上贺礼,引起轩然大波,他遂告知了众人梁公强留谢涵的事儿,请齐公做主。至于是怎么去梁国的,说辞沿用当初谢涵一样,一推二五六就给了宓蝉。
“五公子立刻主动请缨,要迎回公子。”说到这里,王洋觑谢涵一眼,见人脸上无甚表情,继续道:“之后五公子便带人离齐去梁了。
后来我等回到公子府中。没几天,听闻四公子郊外遇险,君上怜惜四公子,便把我等拨给四公子。其中内情,属下惭愧,并未探得。等去了四公子府中,晓得是四公子刻意为了羞辱公子的。
之后君上称为补偿,拨了一个内吏,与公子府中做家宰。”
谢涵皱了皱眉,家宰可是掌管一府事务的。
“并一批舞姬,与一队卫士。”
“几天前――”王洋叹了口气,“文彬出府来找我,说府中好些老人被家宰撵出府,他们都过得苦不堪言。”
“那家宰姓是名谁?原是做什么的?”
“姓何名德,原是给君上备墨的。据说家中高堂妻子都不在了,倒是有个儿子名何能在宫里做卫士。”
话到此处,马车一个咕噜停了下来,已是驶至谢涵府门前。
月是故乡明,水是故乡清,饶是谢涵此时心中亦升出一股安宁温馨的感觉来。
只是这感觉在看到大门口两个守门人陌生的脸,与懒洋洋的样子时大打折扣。
斌叔这时前来告辞,谢涵自然挽留,“一路劳累,即便斌叔急于复命,也当休息一夜才是。你不累,大家也累啊。”
斌叔左右看看,果见星夜兼程,另加担惊受怕,唯恐谢涵有个万一他们全得偿命,众人一个个都面有菜色,便心下不忍。
谢涵又祭出杀手锏,“斌叔难道不想再多照看韫白几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