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寡人一个人?”霍无恤冷嗤,“楚子般、宁襄、赵臧、沈澜之……还有当初的你,不也一样?”
“现在想来,所谓宝藏,实在太过虚无缥缈,得之便可得天下,你觉得可能么,好笑么?”谢涵紧了紧弦,抬头,“大王想听什么?”
“虚无缥缈也好,不切实际也罢,寡人可以不要,但也决不能让其他人得到。”霍无恤长眉一轩,又抿了抿嘴,“你伤势好得挺快,已能弹琴了?”
“大王说它?”谢涵看了自己右肩一眼,淡淡道:“一点蚊虫叮咬罢了。”
霍无恤脸色有些难看,“……那就高山罢。”
高山可是首高难度又高强度的曲子,健康人弹后也会手臂酸疼不已。
谢涵微微一笑,然后螓首抚琴,恬淡宁静的音乐从葱白十指流泄而出,“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她边弹边唱,嗓音婉转空灵,然而――
待对方奏完一曲后,霍无恤幽幽开口,“这不是高山罢。”
“嗯。”谢涵点了点头,奇道:“我只是问大王想听什么,并没说大王想听什么我便弹什么啊。”
霍无恤:“……”他面色微黑。
“大王不必恼怒,世事皆是如此,这天下多少人都是利用人的惯性思维施以言语之巧呢,大王不可不慎思之、审问之啊。”谢涵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霍无恤看了她一眼,“绕了一圈,你终于把话给绕回来了。寡人可以告诉你,伐齐寡人早有主张,没有他国参与挑弄。谢漪无才无德,齐国灭亡只是早晚的事,你又何必争这朝夕之间。”
谢涵一怔,转而低低一笑,“照大王这么说,人终有一死,又何必来活这一遭呢?”
霍无恤不答,只紧紧盯着对面人的面庞,“谢漪不愿你摄政,众卿不喜你变法,齐人又还有哪个记得你当年驱燕师保家园?他们拱手就把你送出来了。你要知道,你是谢漪亲手卖给寡人的,为的就是让你不能再碰一点齐国政事,当年齐哀王也是这么亲手下令流放你,这样的齐国,你何必再为它费心费力?”
他“嚯――”地站起身,“齐国不容你,寡人可以容你,只要你放下过去,寡人可以承诺给你最好的。你不愿困居后宫,寡人可以封你卿相之位,可以与你统御雄兵,任你尽施才华,只要你立功,寡人还可封你彻侯爵位。”
彻侯,雍国二十等爵位之最高。
谢涵凝着对方良久,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才愿意来雍国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大王你虽是爱才之君,却非爱民之君。一个人总不会不生病的,不是头痛就是脚痛,这个时候带着他去治病,治好头或是脚就好了,哪有听过扔下人就跑了的道理?”谢涵认真道。
霍无恤偏了偏头,“寡人不是同你来辩论的。你若想辩,寡人可召陈璀过来。”
谢涵“噗嗤”一笑。
日子就这么过,谢涵并不觉得冷宫的日子有多少不好,反而难得清净,最多就是霍无恤偶尔来坐坐给她洗洗脑,反正她是不会被洗脑成功的就对了。总之是很轻松的日常,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如果雍国没有在全员备战就好了。
所以,终究她还是不得轻松。
东边阁子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谢涵叫寿春过去看看,不一会儿对方便回了来。
“是什么东西?”谢涵翻着竹简,随口问道。
寿春却不答,只趋步上前。
谢涵疑惑抬头,一愣。
只见那一身内侍服里套的人哪里是寿春,他身形高瘦清衢,面貌文雅清和,唇上微须,年近不惑。
“涵妹。”他微微一笑。
来人正是召相沈澜之。
谢涵淡淡瞥他一眼。
“阿涵……”他无奈叹了口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