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归寻走得有些急的步子,扶修忽疑自己当初的猜想。
这蛊母恐怕不单是设计让姮以汐进岭陪自己那么简单。
他有筹码,这个筹码定在姮以汐还为人时就预设了。
若真如此,这么多年还未放弃,可见此蛊的心思着实深沉。
是个人才,也是个可怜人。
斗嘴几许,姮以汐仍没有迈步要跟上意思,这引起了扶修的注意。
扶修挽起姮以汐的衣袖,只这么一小节手腕,便能见到几条黑紫相见的伤痕,白灰色的骨粉依泛在上面。
若没他这花镜的修复,恐怕真要成这寒岭里的养料了。
“这叫不疼?”扶修小心地将姮以汐的衣袖放下,背对着姮以汐蹲下,无奈道:“上来,我背你。”
“不疼。”姮以汐咬牙挺直了背,微颤着绕开,小步跟上前。
倔,是真的倔。
藤蔓再次拦在姮以汐面前,扶修起身跟上,再次背对着蹲下,不厌其烦道:“你有这脾气就是遭罪。”
姮以汐沉眼看着这宽大的后背,始终神情不为所动、不言不语。
“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扶修转身抬头看着姮以汐碧蓝色的眸子,那刹那的灵动是骗不了人的,莞尔,“不想找你想找的人了?”
“吾父,是妖。”在扶修温柔地言语中,姮以汐终是开了口。
她耗尽所有的极其上前,双手轻轻环住扶修的脖颈,坚实的臂膀稳稳地将她托起。
这背,满是温香。
在梦中,扶修看到了一切,但他还是想听姮以汐亲自诉说。
“娘与哥哥在生死册上的记载,结局都是草草八字,葬处不详,魂未归冥。”姮以汐缓缓道,“哥哥原本并没有死亡的记载,却在百年前变了。”
“葬处不详,魂未归冥……恐怕是被挫了骨,掠了魂,封了轮回道,所以无法归冥。去向只有两个,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做了孤魂野鬼,面目全非地游荡于这寒岭。”
姮以汐环着扶修脖颈的手不觉一紧,沉声道:“挫骨掠魂……所以,他弑妻是在铲除自己结下的污点。那哥哥,又是为何?”
“明朝二世这一身份不凡,我当初以为是这蛊母所为,但如今看来,另有其人。但是否与你生父有关,不得而知,毕竟,朱允炆是纠葛于人界政变厮杀,应另当别论。”
扶修每走过一寸寒土,便悄结下一株食人花种。
以防万一,他必须留有后手。
“他若弑妻,便更不可能放过你,你又如何躲过?”扶修毫不隐晦地问道。
“不知,大概是归寻骗过了他,又或许是我归了冥,藏了气息。”
姮以汐的这句话,扶修瞬间就明了,当初归寻设下结界,瞒过三界百年,恐怕就是想将小蝶的妖气隐藏于怨瘴中。
扶修抬眼看着不远处那袭月灰的孤影,缓缓道:“当年应天府的怨瘴可不输这栗寒岭,想来,你生父不简单,得如此阵仗才能蛮下……”
“他无惧人界龙子,当初若不是归寻在场,他想将我与哥哥一并铲去。”姮以汐停顿几许,定眼看着扶修的侧颜,一字一句道:“难不成是你们亿年妖?其他我可想不到三界哪类群体能如此肆无忌惮还问心无愧。”
扶修肩头一颤,轻咳了几声。
“一.夜.欢.娱、未婚先孕、私生女这种桥段,寻常得很。尤其是这凡界女子,命短又好骗。”姮以汐贴在扶修耳旁,毫无顾虑地继续认真猜测道:“归寻不断强调亿年妖不可信。妖鬼两界的外交之事,阎冥从不派我去妖界。现在想来,也许暗藏原由。”
“凡界女子,可不好骗。”扶修无奈地笑了笑,轻语,“我可不希望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讨来的小女朋友变成了侄女。”
“……”姮以汐一愣,这才反应到她也顺便把做为亿年妖的扶修给骂了一遭,“少自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