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锦手里提着一盒午膳,缓缓行走在皇宫内长长的夹道中,明媚阳光将他佝偻身子在地上勾勒出沧桑影子,他一边伸袖擦去脸上泪珠,口里念念有词。
“皇后娘娘,您别着急,老奴马上就给您送饭来。唉,您好歹也要吃一口,眼看这身子骨一日憔悴似一日,皇上不心疼,老奴可心疼着!”
“唉……”他又长长叹息声,从夹道望去,天穹显得更加飘渺高远,薄如丝絮的白云在天边聚了又散,就像这不堪离合的命运,捉摸不定。
夹道中一个人也没有,今日阳光虽明媚,但还是挡不住刺骨寒风在宫墙间盘旋,各宫丫鬟太监没主子吩咐,都躲在暖阁聚众烤火,不愿出门。这一路上他便独自一人行走在风里,一边连连摇头叹气,一边喃喃自语着,好不凄凉落寞。
眼见景福宫漆红宫门就在眼前,他正要伸出干枯的手推门,头上却是重重一痛,手里檀木香盒掉落在地,里头碗盘菜碟噼里啪啦碎一地,汤汤水水都流出,而徐志锦身子也软软倒地。
皇后的贴身丫鬟朱雁一直在廊下徘徊来去,嘴里不住念叨:“怎么都这个时候,徐公公还未回来!”
皇后自被禁足,景福宫中人早中晚三膳动用的都是自己宫中厨房,但毕竟伺候皇后的粗仆杂役太多,食物仅支撑五日便后继不足,徐志锦只好每日到皇上御膳房取来皇后三餐,眼看这日头都过午,然而徐公公却不见踪影。
听到门上忽然传来啪啦声,她心中一惊,忙跑到门口,拉开宫门右足刚踏出门槛,左右张望一眼,但见长长夹道中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没有,而地上却来回滚动一个檀木香盒,里头菜汁汤水洒了一地。
这分明是徐公公为皇后娘娘取回的午膳,怎的午膳全掉地上,而人却不见了。她呆滞片刻,脊背窜起一阵凉意,心中突突跳起,叫一声,忙转身跑进宫门,重重推上门,并挂上门闩。
皇后凄凉的咳嗽声回响在大殿中,卧病在榻多日,心情也跟着抑郁,久病中人最怕见光,所以连日来这窗帘一直遮上,宫殿中便显得更加昏暗无光、阴湿潮闷。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皇后重重喘气询问:“是谁?谁来了?咳咳……你们见本宫落不了地,是快要死的人,便这样来作贱本宫!你们以为本宫成这个样,本宫就、就……”
她想拿捏起皇后当初的威风,本想说“你们以为本宫成这个样,就治不了你们的罪”,还想接着说“来人呐,把人给本宫乱棍打死”,但终究是咳得太厉害,这些气话没说不完整,心中只觉分外郁滞难泄。
朱雁知道皇后恼怒,但她跟在皇后身边已然多时,皇后待自己向来不薄,心中对她只有感激,近来见她又是被禁足,又是病成这副模样,心中只有心疼,哪还会怪怨她。
她跑到榻边跪倒,一把握住皇后手,激动:“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闻言,只觉心中一股恶气涌起,想挣脱手,但浑身太过无力,气恼:“什么皇后娘娘不好了,你是、你是成心要咒死本宫吗?咳咳……”
朱雁紧紧握住她手,一脸紧张:“娘娘你不要生气,奴婢一时情急,说错话,奴婢自掌嘴巴!”
她放开皇后手,双手连环在自己粉嫩的脸颊上打六个耳光,一把又握住皇后,红着一张脸焦急:“有人、有人把徐公公绑走了!奴婢刚才出去看见,徐公公之前带走的那个檀木香盒掉在地上,里头菜品也都散出,但徐公公他人却不见了!”
皇后惊得瞪大眼,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连呼吸都困难,翻手死死握住朱雁手,长长指甲几乎扣进她手背,喘气:“你说、你说他被绑走了?咳咳……”怒气纾解不开,又重重咳嗽起来。
朱雁忙在她胸口顺了顺,关切:“都怪奴婢多嘴!皇后你不要生气,或许、或许是徐公公他临时有事!临时有事才离开了吧!”
她说话简直前言不搭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