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隐隐传来其他房间内男女们的调笑声,她心头一紧,缓缓爬起身,抱紧双膝坐在毛毯上,默默垂泪。
门忽然被推开,戚鸿煊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一个三十多岁年纪的妇人。
那妇人头簪双花,轻挽罗裙,金饰银饰挂了满身,手里拿着条鹅黄色白绢,端得绣面生香,肌肤净玉,保养得宛如京城中她常见的一品贵妇。
她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几眼,转脸向戚鸿煊说:“戚大爷每次送来的人物都是极好的,相信明日能拍出个好价钱!”
戚鸿煊颔首,收敛起野蛮态度,变得格外温文尔雅,负手而立,低眉道:“还要劳烦刘妈妈你将她打扮得干干净净,争取明天能上这个数!”他比个手势。
妇人握住他手,笑:“之前说好的,你七我三,可不许反悔!”
戚鸿煊轻轻一笑,犹如春花在妖冶的脸上绽放,声音俊雅道:“等着收银子吧!”
没再看曼妃嫣一眼,他转身离去,曼妃嫣一直注视他,虽然听他的话后心中饱含屈辱,但直到他彻底从眼前消失,竟忽然慌乱起来,心中的依赖感迫使她刚想起身追上他,却见那妇人迈步进门,挡住她焦急视线,脸上文雅慈蔼的神色消失不见,代之以凶目怒眉。
“你可听好,那位戚大爷将你卖给我,你眼下已是老娘的人!想必你还不清楚这里情况,我跟你简单说说!”
她清了清嗓子,“这里叫芙蓉楼,是榕城中最大的妓院,来往都是此地官员!明日我就要将你拍卖,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准赢得哪位朝臣青睐,那可是你福气!”
她说完仔细看几眼曼妃嫣,见她眉眼间明显有抗拒之色,随之脸孔一板,冷哼:“买到我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初到时个个都像你这般,眉眼不逊,妄图逃走,呵呵,可结果呢,不是被老娘打残了腿,就是被废弃了双目!”
看曼妃嫣明显一惊,她接着吓唬,“哼,老娘有的是手段,既然进了这个门儿,就别想再逃出去!倘若给我逮到你,一定打断你两条腿!说到做到!”
曼妃嫣双肩一紧,神色说不出紧张,只见那妇人轻轻一拍手,转眼进来四五名十二三岁丫鬟。
妇人冷哼:“把这个脏丫头给我洗洗干净,尽管把那好看衣裳往她玲珑身上套!”说完摇摇摆摆走了。
曼妃嫣整颗心彻底陷入谷底,双眼默默垂泪,身子软软被这五名丫鬟掺起,何时脱去衣衫都未察觉,转眼一桶热水已自阁外被提进,她饱受寒冷刺激的肌肤全部浸入热水,紧张的神经这才得以舒缓。
这连续两天来的变故就像过去三个月,她心情忽喜忽悲,一会儿飞上云霄,一会儿又跌入深渊,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真想好好就此睡上一觉,再也不管这世上任何俗事,管他们要将她卖到哪儿,她都不要管。
也许是太累,五名丫鬟分别拿衣裳的拿衣裳,拿梳子的拿梳子,还有的用白毛巾擦拭她圆润手臂,留意到她睡颜后,都面面相觑,居然洗澡也能睡着!
将她柔软身子放在芙蓉地毯上,轻轻为她盖上一条薄毯,五名丫鬟悄悄退出。
一宿无梦,她轻轻转身,将半边脸颊埋入半干的乌发内,睡得更沉。
弦月挂上树梢,薄薄月光洒在她身上,隐约觉得好像有名男子默默注视睡梦中的她,她想张口轻唤,一时又发现好像叫不上他的名字。
初次离家远行,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在这样一个危险的被劫持途中,她睡得如此香甜。
次日鸡鸣,她早早就被外面纷乱杂沓的脚步声惊醒,勉强睁开困倦的眼爬起身,只见一条条错乱人影投在推拉锦门上,仿佛是来回走动的舞女们。
忽然门被打开,昨晚那位刘妈妈一脸怒容步入,跟在她身后的还是昨晚那五名丫鬟,只她道:“这都巳时,怎么还在睡?”
斜眼看向左右,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