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这次没有躲,他垂眼看着阮小梨,神情认真里又带着厌倦:“阮小梨,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没办法承你的情。”
阮小梨的心口一点点凉了下去。
没办法承她的情……言外之意,果然是笃定了就是她。
没有查验,没有询问,连解释都不给她机会。
简直一如既往。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有些疲惫,提不起力气来解释,也或许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哪怕她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她慢慢松开了抓着贺烬衣襟的手,眼底满溢着失望和苦涩:“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多少都是了解我的……是我想多了。”
她后退了两步,离着贺烬越来越远:“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他,信不信都随你。”
话音落下,她转身,一步步朝林子深处走去。
贺烬没有跟上,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浓郁的隐痛,他又让阮小梨难过了……
有嘈杂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贺烬甩了甩头,将满腔的愁绪都压了下去,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他抬脚追上了阮小梨,对方显然也听见了这动静,极快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却不等贺烬开口说什么,她就将头转了回去:“跟紧我。”
她没再试图搀扶贺烬,却仍旧体贴的放慢了速度,只是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贺烬抬眼看过去,没瞧见别的,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不是动物能发出来的。
两人藏在了树冠里,抬眼朝底下看去,有姜军从林子里蹿了出来,一队一队又一队。
这人数有些不对劲。
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眼,阮小梨悄悄往树梢更高处攀爬,一炷香后才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很多人,看起来打算封山。”
这情况算是很糟糕了,贺烬盯着下面碰头过后又四散而去的姜军,眼神一沉,声音却克制的压得极低:“我们得赶在他们合围之前出去。”
这和阮小梨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贺烬的身体……
“不用顾及我,我跟得上。”
仿佛是看透了阮小梨的想法,贺烬低低说了一句,话音落下他便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将阮小梨伸过来想帮他一把的手晾在了半空。
阮小梨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眼,轻轻吐了口气,从树梢上跳了下去。
两人小心的躲避着追兵,闷头往前走,明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甚至是从天亮走到了天黑,却一个字都没再交流。
直到天色黑的再也看不见路,阮小梨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贺烬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他喘息声很粗重,夹杂着极力克制的咳嗽,显然他的身体不足以承受这种程度的赶路,可他还是咬着牙撑下来了。
阮小梨将水壶扔给他,犹豫很久还是没开口,只默默地隔了一棵树坐了下来。
她仰头看着暗淡的天,心口空荡荡的,贺烬竟然怀疑她……
她抬手遮住了眼睛,努力安慰自己这其实没什么,反正他们回去以后也会分开,贺烬会回凉京,她会留在北境,就算有误会,有仇恨,也不影响以后。
反正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可,还是会委屈,会憋屈。
她手肘朝下坠了坠,手掌便自脸颊滑落,捂在了胸口上,心跳声隔着肋骨和皮肤传出来,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稳规律,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心情而变化。
大概这也是在告诉她,这就是一件小事吧。
也对,毕竟再多的委屈,在人命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歪着头叹了口气,耳边响起贺烬的声音,这还是从树上下来后,他第一次开口——
“你睡吧,我守夜。”
阮小梨发现手掌捂着的东西,在听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