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阮小梨即便睡着了身上也透着不安,眉头微微拧着,一副随时会醒的样子。
贺烬下意识想去安抚她,可一抬手入眼的却是混合着血迹和泥土的污渍,他怔了怔,这才撩起衣摆细细擦干净了手。
可手虽然擦干净了,心里的困惑却仍旧在,他到底还该不该带阮小梨回去……
这个问题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便手抬起来了,却迟迟没能落在阮小梨眉心。
他陷入了沉思,指尖却忽然一暖,是阮小梨醒了,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贺烬犹豫片刻才摇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
他不能让阮小梨跟着自己去冒险,他不能再害她第三次。
他起身回了尸体前,看着那碗大的血淋淋的伤口,和土坑边那个和身体完全匹配不上的头颅,眼神一点点沉凝下去,他闭上眼睛,声音逐渐冷漠:“你醒了刚好,我有话想要问你。”
阮小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闻言走了过来:“什么?”
贺烬无意识的蜷缩着手指,因为不情愿,开口的时候嗓子竟又干又疼,可话出口的时候,声音却又冷又硬:“你说过,城墙上的头颅是假的,那你现在告诉我,云水的头为什么不见了?”
阮小梨似乎被这句话问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吗?”
她绕到贺烬跟前,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神因为不可置信而亮的惊人:“你怀疑我杀了云水?拿他的头换了你?!”
贺烬侧开头,不肯和她对视,可态度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质问而缓和:“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不怀疑你?”
阮小梨摇了摇头:“别拿这种事情说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贺烬沉默下来,许久才转回头去看着阮小梨,却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点点冷下去,看的人心里发寒。
阮小梨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赤跶不是傻子,你如果拿了一颗假头,他怎么会相信你,还带你来找我。”
“……乔装,是云水亲手给那颗头做得乔装,”阮小梨有些难过,声音不自觉打着颤:“假扮的是他之前与官兵打交道的脸。”
话音落下,她迟迟没再开口,明明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嗓子被堵住了,她以为被冤枉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贺烬心里还没有她的时候。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在他们那么多次同生共死之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遭。
可毕竟刚刚罹难的是云水,贺烬可能只是太难过了,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和他计较。
她强打起精神来:“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我可以和你保证,贺烬……”
她抬眼朝男人看过去,却见他已经走远了,她一怔,心里那股被冤枉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但很快就再次被她压了下去,不能和贺烬计较,至少不能这种时候。
大不了攒着,等以后再找他算账……
她悄悄安抚了自己一句,平复了自己有些沉郁的心情,抬脚走到贺烬身边,见他弯腰去搬云水的尸体,连忙搭了把手,却不等碰到,手背就被贺烬不轻不重的拍开了:“别碰他。”
阮小梨愣住,这次她愣的有些久,久到贺烬费力的将云水搬进了挖好的土坑里,又将那颗木雕的头摆放在断颈上,她才稍微找到了一点理智。
“你还在怀疑我?”
贺烬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捧起土一抔一抔地撒在了云水身上,阮小梨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按捺住走了过去,她抓住了贺烬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无凭无据就怀疑我!”
贺烬仿佛无法忍受她的碰触一般,用力将手拽了出去:“无凭无据?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谁还需要他的人头?!”
这一句,掷地有声,甚至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