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还在楼下,阮小梨却没再理会,自顾自抬脚回了屋子。
可心情到底不算平静,分别之后的再见面,贺烬的态度和她想的差别太大,她其实以为对方现在应该和白郁宁亲亲热热的准备婚事,可从来了凉京之后,侯府一直很安静。
她靠在软榻上有些心不在焉,窗户开着,她从缝隙里能看见外头宽敞的街道和落寞的灯影。
贺烬……
邓耀祖和程旭安鬼鬼祟祟的跟着走了进来,探头探脑的王屋子里看,阮小梨瞥了他们一眼:“进来啊。”
两人连忙从门里挤了进来,抬手就要脱衣裳,可一看对方的动作又顿住了:“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我是国舅爷,当然我先。”
“你敢脱衣裳我就敢揍你!”
“……操,谁怕谁!”
阮小梨冷眼看着两人打成一团,没多久程旭安骑在邓耀祖身上抬头朝阮小梨看过来:“阿阮姑娘,我马上就好。”
阮小梨脸色波澜不惊,虽然让他们进来,可本意是为了气贺烬——那个男人大概从来没想过会被戴绿帽子吧?却并没有想过真的让旁人碰自己。
因而程旭安脱衣裳的时候,她便仍旧冷冷淡淡的看着,看的这个年轻男人莫名羞赧起来,衣裳脱到半截就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阿阮姑娘……你是不是稍微害羞一下?”
阮小梨一哂:“想让我害羞啊……”
程旭安忙不迭点头:“对对对,你这一害羞,感觉就来了……”
阮小梨随手摸过一本论语,朝着程旭安丢了过去:“我对练武的人害羞不起来,你若是能背完这本书,我自然会害羞了。”
程旭安听的一呆,总觉得自己被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阿阮姑娘当成了傻子,他刚要戳穿对方的胡话,邓耀祖却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来我来,小爷我会读书!”
他抢过论语就读了起来,程旭安一肚子的牢骚都被噎了回去:“阿阮姑娘是让我读!”
两人比着赛似的背《论语》,声音嘈杂又凌乱,阮小梨就在这样的噪音里,慢慢睡了过去。
夜里外头似乎起了风,阮小梨惊醒过来,正要去关窗却发现身上盖着薄被,而不远处,邓耀祖和程旭安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谁体贴了一回。
她撩开被子下地,这一动作,一股极淡的檀香味飘了过来,她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大概是今天见到贺烬脑袋冲击太大了,让她脑子有些不清醒。
她走到窗边将撑子取了下来,抬手一拖,窗户便慢慢合上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是邓程两人在说梦话,含含糊糊的,听起来像是还在背论语。
阮小梨将书取回来,翻到上次背诵的位置继续读下去。
她失眠的时候太多了,若是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漫漫长夜,要怎么熬……
直到天色亮起来,阮小梨才吹灭了灯烛,重新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此时外头戳了一宿的人才转身,一步步慢慢远去。
等那人影走出狭长的巷子,两个人牵着三匹马迎了上来,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爷,那真是……”
贺烬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座隐匿在烟花巷里毫不起眼的小楼,声音平静的“嗯”了一声。
可听起来,却并没有阮小梨以为的气急败坏,甚至是想杀了她的恼怒,反而是带着极力克制后仍旧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还活着……”
他吐了口气,目光迟迟没能收回来——这就够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两个亲随对视一眼,云水硬着头皮开了口:“可她现在在那种地方……爷,这不太妥吧?”
自然是不妥的,可阮小梨不想跟他回侯府,他能怎么办?用强吗?
他也不是没动过这种念头,可阮小梨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