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了半天。
周才人在皇帝胸前抚摸了几下,看着眉头皱起的皇上,她真为婉宁的命运担忧。当然,名义上她还是自己的侍女,仍然要护着她一些。
一会儿功夫,婉宁的脸上就吓得渗出不少汗珠,妆容都花掉了。她一直乖乖地跪着,头也不敢抬。
皇帝在眼前,周才人和婉宁都不敢先说话。
为了婉宁尽快脱罪,周才人只得细心安抚着皇帝。
皇帝终于开了口:“你的主子都不敢干涉朝政,你一个丫鬟竟然如此大胆!你因何气焰如此之盛?竟敢诬陷朝廷大员!”
婉宁明白皇帝还一直以为她在诬陷,也难怪,他根本不知道左令鸿做的那些事。这突然提出来,的确让人难以置信,子昂哥哥了解皇上,老早就说过,皇帝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自己说的是事实。
她双手伏在地上,以最卑微的姿态,却撑着胆子,鼓起最大的勇气说:“奴婢没有诬陷朝廷大员,也并不想干涉朝政,只想为死去的魂灵讨个公道。”
周才人见皇上的怒气没有削弱,也生起气来,瞅着她说:“行了,婉宁,你还没完了。”
皇帝似乎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一个丫鬟冒着杀头的危险,在此揭发朝廷大员。看她的样子意志也很坚定,又说为魂灵讨公道,她自始至终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人命,她并没有干涉朝政的意思。
虽然如此诬陷朝廷大员令皇帝很生气,不过,她说到现在,反而增添了皇帝的一些兴趣。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究竟能说出一些什么来。
皇帝终于微微低头,看着伏在地上的婉宁,缓和了语气说:“你抬起头来,好好说。”
这是婉宁冒着生命危险争取来的机会。她直起腰来:“皇上,望您先饶恕奴婢的罪过。就算这次民众闹事,说左大人是草菅人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确实直接害死了另外一位大臣。”
“谁?”
“皇上,您可还记得一年前,因为有人入宫行刺,您处决相关人员,有的朝廷大员也被牵扯其中,其中就有在朝为官的李政航。他被您贬到四川,可还未到四川,走在半路就死了。至于他的死因您就一丝怀疑都没有吗?”
皇帝努力从记忆当中搜寻此人。片晌,才说:“李政航?他不是在梁州畏罪自裁吗?”
“您所知道的都是下面的人报告的吧?皇上您英明伟大,您觉得以李政航的为人,他会畏罪自裁吗?说畏罪自裁这种话的像不像是小人?他乖乖去四川赴任,已然认罪,又怎么会‘畏罪’?他不是畏罪自裁,更不是感染瘟疫,而是有人下毒,报告给您的却是畏罪自裁。这个欺上瞒下的人就是左令鸿大人。”
皇帝意识到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竟然说得如此详细。虽然一切都还有待考证,但是此女也说得有模有样。那这个女子是谁,一定与李政航有关。
他仔细看了看婉宁,看到了她脸上的妆有淡化的痕迹。此女的容颜也有几分清澈,俗气的打扮之下难掩其中的一丝甜美,她平时的妆容明显在丑化。
皇帝再次燃起些怒气:“你是谁?你平时的妆容是有意的?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丫鬟,竟敢欺君!”
婉宁原本一心想为父亲报仇,只是借机跟皇上阐述一些事实,并没有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犹疑之间,只听皇上又说:“按照你的年纪,你该不会是李政航的女儿吧?”
婉宁没有想到皇帝一猜就准,可她并没有立即回应。
周才人见婉宁沉默着,知道她还不想这么快透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她明了身份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便说:“皇上,您来贫妾宫里,却对贫妾的侍女有如此大的兴趣。”
才人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皇帝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翘。虽然看不出笑意,但足以证明他此时并不想让周才人不高兴。
“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