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踏足云烟阁,尽管周才人允许婉宁和萧飞燕伺候在近前,但二人当然也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是说不必伺候。
皇帝下了令,二人不敢耽搁,只能决定走人。
刚要退出去,婉宁却被周才人叫住:“婉宁。”
婉宁回转身,恭恭敬敬地说:“才人您吩咐。”
“你去把我那苦心为皇上绣的枕套找一找,拿过来。”
“遵命。”
随后,丫鬟们都退了出去,里间只剩下皇上和周才人。
皇帝转过脸说:“女子为男子绣东西,都是一些荷包、香囊之类的。细腻的针脚无不反应女儿家的小心思。朕什么都还未得到,你可倒好,一来就给朕绣枕套。就是如此取悦自己男人的吗?”
周才人忍不住笑了笑:“皇上,您不知道,贫妾的绣功太差了。我苦心绣的东西,就连自己都不喜欢,还如何让您喜欢?只好从最简单的做起,而且枕套做得再差,也只在云烟阁内使用,只有您在此歇息的时候才看得见,别人又看不到。贫妾一定苦练绣功,绣好的荷包赠给您。您戴出去不会丢人,也不会丢贫妾的脸。”
皇帝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周才人坐过来。周才人步履轻盈,到皇帝身边坐下。
“只要是才人绣的,不管好坏,朕都喜欢。”
“贫妾绣的粗东西,可真是拿不出手。贫妾出身微寒,可够不上凡事都精致,如绣功这般大户人家小姐的必修课,贫妾真的是不太行。好在现在时间多的是,可以慢慢学。”
皇帝关切地说:“学可以,千万别太累。”
“贫妾遵命。”
周才人心里说不出有多温暖,轻轻靠在皇帝结实的肩头。
皇帝微微低下头看她,缓缓地问道:“你来宫里也好些天了,可还适应?”
“都好。”
“宫里的下人可还满意?没有不顺心的地方吧?今天过得可还愉快?”皇帝问。还未等周才人答话,他又说:“你宫里的下人有点少,实在不行,就再给你安排几个过来。”
周才人知道此举婉宁一定不愿意,再说自己也不喜欢,人多了反而又烦又累。
“贴身丫鬟是贫妾带来的,是高家精挑细选的妥当人儿,没有任何不顺心。不必麻烦皇上再给贫妾安排佣人,人多了怪吵的。内侍都尽职尽责,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有劳皇上牵挂。”周才人想了想,又说:“皇上呢?”片刻,她似乎觉得不对,“算了,不问了。”
皇帝自然困惑:“什么?”
“贫妾也希望跟皇上像平凡的夫妻一样,一天没有见面,能平等地互相问候。既然您问了贫妾今天过得可好,贫妾也想问皇上您今天可愉快,有何不顺心的事?”
“这有什么,应该的,你尽可以问。那又为什么不问了呢?”
周才人转过脸,坐直身子,俏皮地抬了抬两条腿,语气里有几分忧郁:“因为您是皇上,随便一问就是干涉朝政。只因您所面对的事务都不是贫妾该问的。”她看了看皇帝,说,“何况昨天还因为贫妾说的话,惹得您不高兴。但凡皇上您不高兴,都不是贫妾该说的。”
“朕还不至于为那么点事情不高兴。”
“您真没有不高兴?”
皇帝淡淡地回:“真没有。”
“那贫妾问一句不该问的,我也只是好奇。”
“什么?”
“您会怪左大人吗?”
“朕相信,在这京城,又在人命面前,他还不敢放肆。他一个人掀不起多大风浪,朕问过其他人了,左府上的小伙计确实是得了重病,后来也没有治好,可怜一条性命。”
周才人抱住皇帝的一只胳膊,说:“皇上,您真伟大,这种事情都亲自过问。明明是为官一任却惹得民众闹事,还要您操心。”
“偶尔的疏忽在所难免,有人会提醒他的。朕相信,这事很快就会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