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来时,御书房内议事的朝臣刚刚退下。
先帝在时,他便同谢济交好,如今更是大夏唯一的亲王,同皇上私交甚好,御书房的内侍也不敢怠慢,指引着人快步入内。
一路上,不断有朝臣擦肩而过,他们拱手见礼,谢琮却只朝他们笑笑算是回应。
先帝故去,太子登基,往日的兄长一下子坐到了那个至尊之位,他也一瞬间便懂得了避嫌,譬如现在,御前的内侍将他带进去后便退了下去,御案后的人没有发话,他便也识趣地没有出声。
殿内没有燃香,却飘动着一股天然的墨香。
谢济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殿下的人身上,似不经意地问:“前些日子皇祖母病重,朕听说赵王妃常常进宫来侍疾?”
说完,他眸色暗了暗,指尖倏地握紧了笔杆。
谢琮不妨他会突然发问,更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自家王妃来,愣了半晌没有出声。
“怎么?”
男人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寒意。
这声音让谢琮很快回神,他点头,目含歉意地看向上首:“回皇兄,如烟听说皇祖母病了后,担忧得不行,所以臣弟便干脆让她进宫陪着祖母了,皇兄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他自认自家王妃乖巧懂事,就算是在规矩森严的宫中,也断不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
然而御案后的人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这下子,倒是看得他愈发迷惑。
他本就不是个守规矩的性子,心有疑惑,便也索性开口问了:“皇兄怎得突然提起这茬?”
他面上的疑惑不似作假,谢济扫他一眼,心中疑窦却并未全消,沉吟片刻,却忽地说道:“宸妃肚子大了,你多让她进宫来坐坐。”
说罢,又指指一旁的小几:“谢礼。”
谢琮挠了挠脑袋,未料事情竟是这般进展,但所幸这也不是坏事,便道:“谨遵皇兄圣命。”
谢济点点头,眼也不抬:“下去吧。”
*
另一边,赵王府。
自从卫如烟听人说谢琮进了宫后便一直悬着心,不过半日,宫中发生的事便已经传了出来,卫如烟身在王府,得到的消息还要更真实一些。
太皇太后竟连皇上的面子也不顾,竟然直接同宸妃对上了?
得知这个消息,卫如烟甚至连晚膳都没顾得上用几口,一心只担心着会不会是因着前几日莺儿说的那些话才让事情变成这样。
若真是如此,那也算是自己惹出此事的,她必定得进宫说清楚才是。
可莺儿却不这样想,她打发了屋子里伺候的侍女,体贴地为卫如烟揉捏肩膀:“姑娘,要奴婢所说,这倒算是一桩好事。”
卫如烟拧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许是被她面上的怒气吓到,莺儿缩了缩身子,可口中的话却不需思考,脱口而出:“皇上是天子,却被宸妃这样的妖精迷惑,若是太皇太后真能出手解决了这个祸害,这可不是对社稷有功?”
卫如烟愣在原处。
分明是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何时就坐实了宸妃是妖孽了?
她回过神,正欲出口斥责,不妨房门却被人大力地推开,谢琮一身风雪,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
害怕,担忧,惊讶一同袭来,卫如烟面色煞白,怔怔地站起身子,踉跄几步,喃喃道:“夫君……”
谢琮下意识想上前去扶她,可刚有动作,就想起自己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一番话,霎时冷了脸。
他拂袖而去。
外头下着大雪,纯白色的雪花簌簌地落满了他的肩头,卫如烟只听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