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李胜仍旧是等了半晌才被传唤进去。
这次梁意如是在正殿见的他。
殿内楹窗大开,屋子里的青竹香淡了,墙角各处置了当季的名贵花卉,衬得整个正殿别有一番风韵。
李胜招招手,身后的小太监将手中的托盘呈到长信宫的小宫女面前。
他看向梁意如,轻笑着解释:“娘娘,这是东宫的钥匙,请娘娘过目。”
那宫女接过托盘,躬身行到梁意如身前,请她过目。
红木托盘上静静地放置着几枚钥匙和账册,不多不少,正好是早前她分给姜韫的那份。
她盯着托盘看了许久,心中疑窦渐起,她还当昨日姜韫说的是气话,谁料竟是真的?
李胜垂着头,站在下首恭恭敬敬地等着她发话,这一趟长信宫之行是他向姜韫自荐毛遂。
反正如今在外人眼里他已经同姜韫的人没什么两样,他索性抱紧了这个大腿。
到时候姜韫有子有宠,还有别的女人什么事?
他将头垂得更低,恭声道:“娘娘,奴才先告辞了。”
梁意如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轻嘲。
这才多久,太子身边的红人对着她便是这样一副态度。
指尖轻叩案几,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绿芜,送送李公公。”
待几人退下后,一旁的小宫女上前,有些为难地开口:“娘娘,这些东西……”
从前长信宫有两个大宫女,外加太监总管常远。
可自从绿屏没了后,长信宫的宫女们挤破了头,可到最后梁意如也没提旁的大宫女。
这事不了了之,是以如今梁意如身边近身服侍的,还真只有绿芜一人。
那宫女端着托盘,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这些底层小宫女,是不能擅自进主子寝室的,方才绿芜出去了,却忘了这账册和钥匙还在这儿呢。
小宫女声音细软,引得梁意如抬头去看。
“抬起头来。”
那宫女骤然听得这话,有些慌乱,但也不敢忤逆了她的命令,瑟瑟地抬起头。
尖细下巴,粉面桃腮,看着虽美,却终究失了几分韵味,寡淡的紧。
梁意如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方才那样子,险些叫她看错了。
“本宫从前不曾见过你,是新来的?”
“奴婢是前些天才进东宫伺候的。”
闻言,梁意如点点头,这才觉得稍微满意了些。
“以后你就留在内殿伺候吧,本宫便叫你……绿屏……可好?”
绿芜送了李胜出去,方才回来便听见这话,她心头莫名地慌乱了一瞬,立时去看那人,却只见她对着那新得的绿屏笑得温文可亲。
她脚下一顿,倏地怔在原处。
已近六月,烈日炎炎,甬道内涌出的风都自带热意。
然而一进昭明殿温度便骤然降了下来。
姜韫午时过后便寻了临窗的软榻小憩,院子里凉风习习,花香阵阵,竟比春日还要快活。
画眉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凑近她耳边轻唤:“主子,杜老来了。”
昨日小于子特意去客院传过话,后来发生了太子妃作宴,那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昨夜水榭那处的动静并不算小,想来杜大夫是担心姜韫的身子,这才来这一趟。
姜韫撑着身子坐起来,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看起来较平日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请到侧殿坐坐,我立时便过去。”
她也是有些日子没见杜大夫他们了,自是如今她不宜多出门走动,不然她铁定要去客院看看的。
侧殿,宫人为杜大夫祖孙二人上了茶,又退了出去,只剩小于子在一旁陪着。
姜韫来的时候,白薇正等的无聊,支着下巴频频看向门外。
见了姜韫,她立时惊喜地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