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压远山,雪后茫茫,放眼一片银白起伏。灰白的山脊几乎与铅白的天廓融在了一处,一时难辨,唯有一点红日,朦朦胧胧悬在云后,也似将要融化在了这苍白天地间。
蓦然,有五色霞光冲开云霾,祥彩如流水之聚。伴着一声清越啼鸣,一道凤影破空而来,双翼流光刷过垂云暗日,直投向山深雪厚处。那光影耀耀,映透半边山坳,待到将至地面,华彩一敛,内中现身之人正是风天末,飘然落在盈尺厚的积雪上,微微锁眉,看向眼前空地。
那块空地也不过是山间一处略平整些的缓坡,因是背阴,雪积得格外还要厚些,即便是成人一脚踏上去,也要没过小腿。只是如今大片的雪都被扫在两旁,收拾出了一块可供休憩的地面,两旁更有许多坐卧走踏痕迹,显见曾有人在此停歇过不短一段时间。不过眼下不见人影,空有一缕残余的浓郁灵气,该是已经离开。
风天末此番施展云引之术一路追踪,虽说途中曾因白骨灾兵之事稍有耽搁,但仍叫他循着那些许的功法残存气息一头扎进了莽莽荒山。
越向山中行,越是人烟渺茫直至于无,天空地旷,唯有白雪长风。但所行至处越是荒渺,风天末心中反而越发笃定,朱络既已与魔物为伍,必不敢堂堂正正在人前露面,这般冰封雪盖的深山,正适合其藏匿。只是不知这片荒山中到底有何蹊跷,才引得魔脉蠢动?当下炼气界中暗流涌动,他虽自持,也不敢太过大意,一程一程行得谨慎,细辨周遭气息变化。
只是云引之术虽称奇妙,到底时限有至。多日追踪下来,渐渐将趋消散。风天末心中即便急切也无办法,只能再三以秘术鼓动。但三鼓之后,便在今日清晨,引路云线终是难以为继彻底消散,最终所指处,便是他此刻脚下的这片山坡。
山坡周遭残留的痕迹杂乱又新鲜,草草推算,在此之人离开也不过是数日之内。风天末四下看过一圈,抬掌虚抓,凤翼上手,并未动用六象灵矢,只二指扣住空弦一拨,弦声如祥凤清吟,引动一片瑞彩灵光,自他立足处层层荡漾开,转眼尽覆十数丈方圆。而就在灵光所及处,本是空荡荡的雪地上陆续浮现出一些明明暗暗的黑色光点,细若微尘,却全不被凤翼之光所掩,在雪中闪烁漂浮。
风天末只展眼一望,脸上便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唾弃一声:“魔气!”空弦再开一响,清灵光芒汇作一阵灵飙,宛如静水之上陡掀巨浪,眨眼在目所能及的范围狂卷而过。那些细碎的黑色光点纵然脱胎于玄瞳暗力,到底仍只是些无根残屑,当不得凤翼这般破魔之宝的灵气冲击,登时破碎归尘,被一扫而空。而灵飙之势未尽,直卷过地面一道似是人为划出的沟痕,又爆出一声十分细微的冲撞破响。风天末敏锐扭头,正捕捉到一簇浅浅金光被灵飙摧散,登时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既有魔气,又有这般灵宝清气残余,莫不是此地曾有正邪之人交手?”可那宝光残余只有一处,又不似曾有过恶战的模样。他略思无解,便抛开了,转而就地盘坐,横凤翼于膝上,一手抚过弓背,轻叩两下道:“魔气既现,魔邪之徒终不得逃。凤翼啊凤翼,接下来要看你的了!”说罢,双手各自掐诀,聚拢云气于掌。起初尚是如棉似絮的乳白云色,渐渐掌中竟隐闻风雷之声,一簇簇细小的电弧在云中隐现,从细若毛发,片刻已扭曲成数条银蓝色的电蛇。风天末将手一指,电弧猛的跃出云涡,攀上凤翼弓身。一团耀目光华刹那爆开,绚烂光芒中,一道彩凤之影扶摇而起,一唳冲霄。古灵圣禽余威湃然,随凤鸣声遍传四野,一时间天际铅云褪,红霞展,诸光捧出丽日,耀开半空晴彩。而凤影在天,光照山河,凡邪秽所存,皆尽摇动。风天末神守灵台,一点灵思寄于凤翼之上,早在这开眼一看的瞬间,已锁定了无边莽山中邪气涌动最盛的方向,顿时长身而起,冷笑一声:“找到你了!”望空招手,将凤翼化影召回,一天灵光绚彩亦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