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抹掉他唇珠上的血。咬的挺狠啊。
婢子们连忙将塌上的女人抬走,收拾一番,退出室内。
男人把钱梨白抱出木桶,又喂了两回水。他的皮肉已没有先前那样红,仿佛过了水,就洇成了粉。
但体温仍很高,即使刚刚擦干依然能见到逐渐泌出皮肤的细汗,劲瘦的身体肌肉流畅,削薄。两人身高相仿,他却远没有自己那样壮。尤其是腰,窄,凹处紧成一条柔腻的曲线。纱被碍了他的视线,拨开再看,不禁想,抱女人怕是反会叫人占尽便宜。
他热。两条腿磨蹭着躲开,翻过去一点,再翻过去一点,终于将半扇儿身子掀起,溽热的后背,汗液因遇到空气蒸发了一瞬间的凉爽,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慰。
因他背过身,男人的目光又停到那两团新嫩光洁的白肉上。他双目一抖,啪地拍了一巴掌,好似在拍熟了的瓜,又好似,那肉招了他的稀罕,自个嗤嗤笑出了声。
钱梨白感到身边有活物。
眼还被遮着,本能却已随意识一齐苏醒。那气息在他的腰腹,如林中野兽咝闻猎物,令他汗毛倒竖。
“啊!”是人!那人抠他的肚脐。
“是谁?!”嘶喝道:“到底是谁?”
男人见他长手长脚慌乱地蜷起来,又因浑身没劲儿而东倒西歪。钱梨白见忽然投来一片阴影,尽力后趋,强自镇定地剥下了脸上罩布。
光让他睁不开眼,但他用力睁着,刺得双眼充泪。
眼前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模糊地笑着,让他无比震惊。
“——钱影?”
“是我。哥哥。”
梨白不敢置信。这是他的弟弟钱影,钱絮雪!
面前青年除去魁梧一些,和记忆中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几百年没见了。
他曾带着兮象冒险回去找过家人。然而钱氏一支的结局与其他族人并没有区别。他只见到屠戮过后的残破家园,山寨尽毁,积骨填池……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说幸运,或者,他只是一个愧对祖先因偶然才得以逃脱的遗民。
嗓子沙哑难以发声,无数疑问纷至沓来,然而他再开口问出的那一句却是:“你活着?!”
他的胞弟,他的血亲,还活着!
“嗯,还活着。”钱絮雪答道,似无关紧要。
见到那寻人的画像,他做了各种猜测。例如门中有人捣鬼,或是暗处敌人的圈套,甚至只是长相相似他都想过。然而一看之下,五内俱震,寻人的竟是他死了几百年的兄长钱形。
活得久了还真是充满惊喜。
此刻他被钱梨白拥抱,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嘲笑。
这本该高高在上的人正在落泪。虽忍着声儿,吞着气,可惜全身都在发抖。额头抵着他的膀子,垂着涨红的脸,浓密的头发被泪水贴在脸上颈上,好像这样,就可以遮挡住那被突如其来的汹涌情感所席卷,而显露的脆弱。
可钱形怎会落泪?他是钱形啊,只知大是大非,六亲不认,钱氏一支最年轻的族长!事事强过他、先过他、从来视他如无物的人会为他流泪?他不信。呵,吃一点苦头竟虚弱至此么?
然而,这卑劣隐忍的恸哭却让他感到亢奋……也许时间将他们都变化了。
他们都太老了。
钱梨白止住情绪,见到自己还裸着身子,这把他的思维拉回现实。
他拧起眉:“刚才是你?!”那个强迫他和女人……苟且的人!
钱絮雪笑了,看他笨拙滚到一边,钻进被子中:“怎么,哥哥还不舒服?”那手直探他的下.身。
梨白惊怒,狼狈躲开:“为什么这样做?!你抓我来,意欲为何?!”
“这是什么话!”
他忽然不悦,大掌追着他的下颌一把钳住,道:“哥哥是我的血亲,回到我身边那不是天经地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