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扣子瞧他困得水润迷蒙的眼,卧蚕当间一枚小痣,一时间心思都定在了那痣上。忽而被拽着转过身子。
“你回吧。”
“那行,我回去。你可别再远跑了啊!”
“嗯。”
吴扣子不会知道,是他提前的一声喊,救了自己一命。
彭子伯一直看着吴扣子出巷口见不着了,才匆匆奔到屋中。他拖了两桶凉水在澡盆里冰凉地洗去一身粘汗,之后把带血的上衣囫囵个填在灶台里生火烧净。他怔怔盯住那火苗片刻,转身进屋翻起褥子,那下头已积了更多的画像。他眼中没了犹豫,将它们一股脑卷起,都填了火。
彭兮象和钱梨白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黑灯,宅院安宁。
彭兮象有点醉了。
今日故友相聚,驻隙间这几年也已打开了局面,他和梨白、伙计们,总算是在这陌生之地寻得一方安定。这一高兴,就喝得得意忘形。
钱梨白托着他到床边,见彭子伯已睡得香甜。他点燃一盏豆灯,遮掩着放在脚踏上借光。
彭兮象还醒着,深深的眉目下一双绽开的乌珠,像深夜里暗自甜蜜的野葡萄。
钱梨白给他脱了鞋袜外衫:“睡吧。”
“梨白。”
“嗯?”
“有人欺负我。”
“嗯?”
“你。”他小孩告状一样:“你欺负我。”
钱梨白乐了:“小混蛋。”
“和贺猫儿!还有王世将!你跟他们好。”他闭起眼委屈极了:“一晚上都没和我说话。还生我气。”
“那现在我在跟谁说话?”
“跟你。”
钱梨白觉出他是醉深了:“快睡吧。”
“我是不是累赘?”彭兮象忽而喃喃:“没我,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必等我长大,早就和阿姐成亲?就能答应非衣?就,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走吗……”
灯熄灭了。
钱梨白魂不守舍走出屋子,面容一片经霜凄厉。
彭兮象躺在黑暗之中,酒使他的精神困顿混乱。他昏头昏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渐渐,他忘了他在等。身旁拱动吓得他一惊,小子伯醒了。小孩翻身,软云一样缠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爹爹。你喝酒了吗?”
“我没。”
“你没喝酒?”
“我没。”
彭子伯眯起眼,声音极轻:“‘阿姐’真是大伯的妻子吗?”
“大伯……”
“阿姐是梨白的妻子吗?”
“是我的!”他怔一下,又答:“也是梨白的。”
“那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彭兮象茫然地转向黑暗中的小孩:“阿姐她没说,她让我躲在铜鉴里。”
他确实醉了。非常柔顺,非常听话,也非常脆弱。
“后来呢?”
“后来她不见了。后来梨白来说,”他忽而哀伤地抱住小孩:“说彭人灭了。往后只有我们了,只有我们。”
彭子伯静默了许久。他深深吐一口气,再问,却发觉自己问不下去。此刻他只想叫他不要难过。
他的月亮神不应该难过。
他说:“爹爹,还有我呢。”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