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爹!”“对!叫声爹!”
彭兮象知小孩儿不会说话,就护着他揽到身后:“爹这东西,一个足以,多了没用。”
一个婆子起头儿道:“那你讨婆娘没有?”
彭兮象点头。
“几个娃儿?有了儿子没呢?”
“有的。”彭兮象想起了不囿苑,他苦苦一笑:“前些日里,没了。”
人们短暂的沉默了。兵荒马乱年月,无几人不沾苦难。
彭兮象知他们无意,便朝众人笑笑。一只小手由背后握住了他的。
“爹爹。”
“嗯?”彭兮象急转过身,通身将小孩扫视一趟,疑道:“你说话?”
“爹爹。”小孩儿又小小叫了一声。
彭兮象惊道:“哎你会啊!梨白!”一把抱起他,朝帐子跑去:“他会说话!梨白他是会说话的!”
小孩儿突然被他抱起,见他如此高兴,他便也小心地,露出了笑容。
而彭兮象忘了,梨白被他气得骑马散心去了。于是他便问起孩子身世,姓甚名谁。孩子不是摇头,就是思索,好似又失了说话的能力。
不久钱梨白回来,瞥见小孩又来找彭兮象,他便没有进帐,在外整理带回的东西。晚饭时分,一锅腥膻之物撂在了彭兮象面前。
“吃。”
钱梨白指着那锅,自己啃了一口干粮。
彭兮象心中哀嚎。
他一闻便知是什么动物的肝血,混着当归辛甜的气味。着实恶心。他忙拉过小孩儿,趁机向梨白说他会说话,想移转他的心思。可梨白只是用筷子铛铛敲了两下锅边,示意他别废话。倒是小孩儿看他的眼神,让钱梨白闪了下神。
那是一种探究的目光,但不是好奇。
他还看见这孩子的左眼下方,有一颗十分细小的痣,坠在卧蚕正中的下缘处,生得罕见。他不自觉地想细看,慢慢朝他探身。孩子一僵,靠向彭兮象。
“怎么?怕他啊?”彭兮象握住他小肩膀:“不怕。这是梨白,叫大伯。”
钱梨白在旁听着,也不理会。小孩儿没叫出来,冷淡之人确是不招孩子的喜欢。
“爹爹,”小孩捂鼻:“恶心。”
他一叫,钱梨白倏地看向彭兮象,只见他应了小孩儿一声,把那锅推的远些,对钱梨白道:“呃,今日起……我儿,”他又看小孩儿:“彭子伯。”
小孩儿:“是什么?”
“给你取的名儿。”彭兮象想了想:“我大儿子的意思。”
小孩儿高兴了。
可钱梨白听了那名字便更沉默了。
直到小孩走了,彭兮象还是没跟他说上话,知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沉吟片刻,自包袱中取出了宗谱驻隙。
彭兮象:“今夜我跪祠堂。”
钱梨白仍旧不理。
彭兮象知今夜难过,默默展开这沉重皮卷,讪讪道:“你早点,早点放我出来。”说完便刺破指尖,血落在皮面上点滴无声。他吮了吮手指,抬脚,踏入驻隙之中。
钱梨白余光瞥见他身形渐沉入皮卷中,静默片刻,屈身将它仔细卷起,抱在怀中。熄了蜡烛,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叹息。
比起责怪彭兮象的鲁莽轻率,他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王廙这一战虽然胜了,但兵马也损失了大部,十不剩三。
他心情沉重,熬了很晚才准备睡下。然而当晚,却发生了另一件叫人惊心的事。
有人来报,有男童惨死帐中。这无疑像一个厄运的讯号,使他的心雪上加霜。王廙吩咐当夜先按下消息,可事情并没有结束,才只是一个开头。
此后两天,又有三名男童接连在梦中被秘密杀害。军中沸腾,诡异的屠杀也再瞒不住。
他的军中,隐藏着一个杀人的恶魔。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