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前,就不会把禁吃的‘粮食’杀光!所以这一撤,他们必使探候跟随。我军只管如常前行驻扎,待他们跟上。我二人随闫兄队伍等到明日夜间,潜进他们营中伺机杀其主将,点火烧营!”
“好!”闫硃已是明白:“他们跟着咱们,我跟着他们。见火起,便接应你们!”
“不成!”王廙急道:“你们虽有轻身之法,可那毕不同以往,若失手……郭世兄将你二人托我,我!”他忽而察觉心无依靠,不敢再想下去:“此事必要另寻他人!”
彭兮象却没料到他如此反应,心中温暖,脱口道:“世将,我两个自有法保全自身,你勿担心。”
“还是不成!”他固执道:“世上哪有万无一失!”
“既如此,兮象,”钱梨白拿起案上铜壶,斟一杯热茶递给王廙,他目光仍看着王廙,却说:“无物之物,是为恍惚。”
彭兮象略一思索,道了声“好。”便出帐而去。
“哎,干什么去?”王廙望着那背影,急急放下喝了半口的茶:“他不能去!”
此时,钱梨白双眼正瞋瞋对住他。王廙感到,他仿佛是第一次进入这人淡漠的视线,他还感到,自己无所遁形。
“世将,世间之事虽未必万无一失,却有诸多不可致诘。见上不明,观下不暗,朦胧无以形容,复观莫能类物。多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你看,比如这风。”
说着,王廙见他额鬓处发丝竟无风自起,如有生息。紧接着,自己的头发也飞扬起来,在腮边、在眼前,似风吹佛,丝丝缕缕。
对面人又将面前茶杯递与他:“比如这茶。”
王廙恍恍惚惚便喝了一口,突地张大双眼,将杯掷在案上,抖唇道:“怎变了酒?!”
“没变没变。”
彭兮象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王廙与闫硃都吓了一跳,觫然转头看去,只见他将手中茶一口喝个精光,才道:“是我渴了。”
“他姥姥的!”闫硃指着他,边笑边骂:“你可吓死爷爷了!怎么回事?”他只知彭兮象突然出现在屋中,其余未察,却也足够为之惊奇。
“你不是出去了吗!啊?”王廙已经毛了。
“我是出去,又进来了。你们没注意罢了。”
王廙瞪着他二人,指杯子:“那这酒?”
彭兮象走到钱梨白耳侧,长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令他发丝飞舞:“这酒也是我换的。”
钱梨白抚住鬓角,不叫他再吹,正色道:“此法名‘夷希’,取‘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之意。是我二人多年前游历时,机缘巧合,从一方士处习得。”他慢道:“末技而已,全赖人之眼目虚妄,实是混肴视听、障眼之法。你们莫要当真。”
“如何?不过是放火,足以保我二人安危。”彭兮象一笑:“坏事了就跑,放心了吧?”
王廙痴望着两人,恍然不定。
钱梨白:“临敌而不怀生。世将,我们已无退路了。”
闫硃:“参军,下令吧!”
彭兮象:“下令吧!”
三双闪着坚毅光芒的眼睛使他战栗,待回过神来,一声“好!”早已不由自主地,由口中铿锵而出。
营火燃燃,兵士们集结在主帐近前。
王廙站在高台之上,脚边是尚在昏迷的赵江。他面无表情的目光掠过这支渐渐凋零的队伍。一点点,如惩罚般回忆着,他是如何从千余人,落到如今战力不足四百的境地……
“将士们,今日匈奴杀我兵士,夺我家人,我军已无路可退,明日便是决命之时。我知你们当中有人无牵无挂,不想送死。所以想另寻活路的,现下出列,你们可领粮而去,我绝不阻拦!”
“谁要走?一人十日米粮!”闫硃又喊:“趁现在。”
久久,军中无人出列。王廙不知他们是怕第一个站出来,还是怕遭到诓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