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望了一眼帐篷方向,悄声说道:“如今能找到人就好,哎,也不知道寻北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我听府里人说,陆夫人将她打得皮开肉绽的,这人可真是点背,你一走她就倒霉,也是陆夫人钻了空子……”
晏裴野抿了抿唇,想起当初见到沈南玉时,她被关在一个铁笼里,又瘦又小,浑身脏兮兮的,真的看不出半点人样……
阿瑟又说着:“不过她费尽心机伪装身份,甚至能狠心将自己的身子变成这样,一定是经过了不寻常的事……要不然上苍有好生之德,怎么却让一个女子能决绝成这样,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以后还有没有福报……”
晏裴野瞥他一眼,说道:“她即便隐瞒身份,可来朔州后,救了我两命,后来又助我剿杀蛮狄狗贼,疫病来时舍生忘死救灾,还想方设法给朔州铁骑想出开拓军饷的办法……桩桩件件,凭什么她不能得到上苍福报?上苍若不庇佑,我便来庇佑!”
阿瑟看着晏裴野一副护崽子的样子,说道:“公子,我知道您一直对她有意,可絮我直言,要伪装到这地步,她肯定没少吃那些邪门之药,这样的人,只怕以后连子嗣都没有,我可听那说书的人说过,东土之国也有这样的奇人异士,可是身子骨都是掏空了的,年寿不长……”
晏裴野冷道:“我自有主张。”
阿瑟急道:“那王爷能同意吗?”
晏裴野望着崇山峻岭天高地阔,沉默了一瞬,才说道:“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阿瑟:“但愿吧。”
顿了顿,他又嘟囔道:“不过寻北本来看着也不像个普通的女子,上阵杀敌,比男人还凶狠……这样的人,真的能安于家室吗……”
想起往事种种,晏裴野心绪一动。
……
外面晏裴野与阿瑟的说话声沈南玉此时都感觉不到。
她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好多人挤进了她的梦里。
细碎的片段纷至沓来,她突然看见那海棠花树下,父亲着白衣翩然而去,似有风缓缓送出一句,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都是人情债……
她想伸出手去,拉住父亲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情债……
可是一阵风刮来,父亲倏然不见……
唯有那树海棠簇簇……
在混沌中,这株海棠像是给了她某种启示,父亲临死那晚,那些黑衣人来找的是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感觉一个清凉的东西覆在自己额头,驱散了烦躁心绪,然后感觉到被温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
她终于有了片刻的舒适,进入到了无梦的沉睡中。
……
一声尖利的鸟啼穿云而过。
沈南玉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顶低矮的帐篷,简陋的席榻,旁边有个矮矮的坐墩。
外面的火光映照在篷布上,光怪陆离。树梢间的鸟发出叫声,飞舞掠过。
她抬起手,将搭在自己额头上的冰布条拿下来,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是哪儿?
很快,门帘一掀,晏裴野裹着风似的大步走了进来。
阿瑟识趣在外面守着。
沈南玉坐了起来,揉着后脑勺,有些气恼的瞪向来人。
罪魁祸首蹲下高大的身躯,脸上已没有刚在外面时的愁容,嬉笑着说道:“还疼?不至于吧,做我的侍卫,连这点疼都挨不过?我给你揉揉。”
他伸出手去,在沈南玉额前探了一下,说道:“已经退烧了。”
沈南玉避无可避,被动地感受着。
他覆在自己额头的掌心里结了一层粗茧,甚至还有伤痕的粗粝感……
沈南玉深吸了一口气,将纷杂的思绪甩走,同时也躲开了晏裴野的掌心。
晏裴野看她躲闪的样子,脸色沉了下来。
沈南玉轻声道:
“我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