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于是也侧头去细看那小孩。
这也是个皇子?
那便跟陈元琮是同宗同脉了。
不过身形瘦削,虽然眉目端庄清秀,但实在没有看出什么帝王之气来。
四皇子身边的那位妇人,面色十分蜡黄,在站立的这一会儿工夫里,已经用手绢捂着嘴咳了数次,而环伺在身旁的数个仆人,都觑着那太监的脸色,没有人上前去伺候一下。
沈南玉心中了然,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妇人也不是什么得宠的后宫之人。
那瘦削的皇子问道:“安公公,劳烦你给我母亲寻个郎中看看吧,她恐怕是感染了风寒。”
安秉槐手里拂尘一扫:“四皇子,您是主子,按理得听您的,可您也得体恤下奴婢啊,这手里的银子,吃喝都够呛,哪够咱们寻医问药的啊?”
这太监脸上生着两道弯弯的慈眉,可是看向四皇子时却露出一丝轻蔑的眼神。
此次名义上说的是“护送”四皇子去封地,实际上却相当于是押送。
因为那恶寒封地又小又穷僻,去了还不是相当于在服苦役,更甚的是,一个皇子要去封地了,昭帝却连半分赏赐都没有打发给他们。
堂堂一个皇子,举阖宫之力,变卖了平日依礼赏赐的一些小玩意儿,才勉强成行。
安秉槐心里暗想,谁叫四皇子非要触霉头呢,居然敢偷偷给太子送吃的,这不就让孙公公记恨上了,三言两语之间,就让这母子俩得了个“好去处”。
四皇子听出安秉槐话里的意思,低头便去揪腰上的坠玉缨子。
他旁边的妇人吓了一跳:“元白,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皇族玉佩……娘不打紧的,风寒嘛,发一发汗就好了……”
陈元白却固执地扯断了坠玉,递给安秉槐:“劳烦公公拿去请郎中吧。”
他转而又安抚母亲:“没事,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听了这话,檐下的沈南玉和费度不由得目露激赏——这小皇子虽然境遇尴尬,但却是个有骨气的。
看那小小的身板,与离开长安时的北安年龄倒相仿,笑起来,也有一个微微的梨涡。
沈南玉心念一动,脚步不自觉地跨了过去。
“这位贵人,可是身感风寒之症,我这身边倒是带了一个家里的郎中,医术十分了得,可以给贵人看看。”
郭嫔惊讶地望着这少年公子,见这人虽然衣裳简素,面目却生得十分的舒朗,走来时真如松竹映月一般,无端地便让人生了好感。
许是被这样的艳色闪了眼,郭嫔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这怎么好意思……”
倒是陈元白急忙说道:“多谢大哥仗义相助。”
“举手之劳而已。”
沈南玉笑笑,站得近了,就发现这陈元白眼角下乌青一片,看来是日夜思忧的缘故。
费度已经一哧溜地钻了过来,顺手从安秉槐手里抽走那坠子,嘴里说道:“正好正好,这坠子就够我诊金的了。”
陈元白望着这老头,虽然行为放荡不羁,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让人不自觉的信任。
陈元白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大爷了。”
安秉槐不想天下掉下个郎中来,手里的拂尘倒了下手,狐疑地望向费度:“你真行吗?我可告诉你,要是出了差错,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护送”两位主子去封地,可也只说了“好好”护送,没让他送命。
他此时也不是可惜那没到手的坠子,只不过是习惯了的耍耍威风。
费度笑道:“好说好说,我一剂药下去就能见效。”
安秉槐哼了一声,便唤小二出来安置。
郭嫔回身温婉的笑了一下:“那就有劳先生了。”
她身份不高,昭帝只宠幸了她一次后,便将她抛储了脑后。
后宫中这样的女子多的是,不过既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