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徒子徒孙们他也不担心。
匪徒们的适应能力很强,他们只要猫进哪个宅子,就能藏上好些天。
等风平浪静了,便会化整为零,再度拥上山来。
这就是洞蛮帮为什么野火不尽春风又生的原因。
铁赤的瞎眼被风割得生疼。
此时仔细想一想,才发现来围捕的人似乎也并没有多少。
若不是因为被射了一箭,不至于这么心浮气躁的中了毒计。
他一边忧心自己的儿子,一边懊恼此次的败绩,不知不觉便跑出了几十里地。
这时天色已黑,他从马上力竭倒下,身边的匪徒们立即下马将他搀扶起来。
此时跟在铁赤身边的便是那支手持暗弩的精锐,等闲人近身不得。
他们背靠着树,撕扯了几口干粮,心绪难平地望着朔州城里喊杀震天。
“妈的,坏事在那个报信的人身上,不是说镇西铁骑被锁链捆住了,无论如何出不了战吗?”
“是那个死太监,眼拙了,没看出来此人有这种能耐,定是他通风报信,引来了镇西军。“
几人顿定思痛,总结起此次败因。
铁赤忽然被惊动,他单手撑着树干,静气凝神地听着林中的动静。
一只野鼠蹿出。
几人心舒了一口气。
唯有铁赤一手擎着马绳,感觉到了丝丝的不对劲。
这里怎么一声鸟鸣也没有?
铁赤的背上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低声喝道:“走!”
四周的脚步声先是极为谨慎,接着便轰然踏来。
一道道巨网从空中落下,将那些手持暗弩的精锐死死锁住,叫他们扭不开、瞄不准。
铁赤死死地贴树而立,让那网子兜不住他,然后寻了个空隙,猛地策马冲出了林子。
下一秒却强勒住马,喘着粗气,定定地望着前方。
文森的黑袍被风吹向后方,黑袍下露出一双颓丧又阴鸷的眼神。
这种眼神在文森的父亲太叔沧被自己斩于马下,他也见过。
恐惧沉甸甸地席卷而来,叫铁赤整个人都僵在了马背上。
他喉间粗吼一声,想要掉头,可是林子中传来马的甩头嘶声,这意味着还不知道有多少文森带来的人马隐藏其中。
四周都没有退路。
“报应还真是来得快……”
文森缓缓吐出一句话。
铁赤松开了缰绳,似乎已经认了输:“你居然跟官府勾结?咱们有仇是咱们的事,你跟官府勾结,就是背弃先祖!”
文森阴冷地说道:“我现在是镇西军剿匪小将,我会将我们红蛮的族人都迁下山来,以后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读书识字做生意挣钱,再也不用过刀头上流血的日子,我们洞蛮帮原也有不抢不杀的道法,是你干了这么多黑心的勾当,你才是背弃先祖!”
铁赤啐了一口:“别以为你读了几年书就能跟大誉人一样。“
”在他们的眼里,我们本就是蛮子,你这么乐意做大誉人的狗?”
文森说道:“你老了,就要服输,人能喊打喊杀一辈子吗?”
铁赤说道:“我们还能谈谈,你今日若将我赶尽杀绝,你在大誉人那里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你的下场也会和我一样,不,甚至还不如我。“
“我至少还能将个人一样死在马上,你会死在哪就不知道了,不如让我回去,以后你该做你的剿匪小将就做你的剿匪小将,咱们没准还能唱几出戏,骗骗大誉人的银两……”
文森蹙着眉头一言不发,这时突然一队人马从背后压了过来,而林中原本的人马却并没出来。
铁赤这才惊觉中了文森的诡计。
他怒吼道:“你敢骗我!”
文森在这里,用几个人马便唱了一出空城计,害自己在这里白磨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待这个蒙面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