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内。
布告栏前人挤人,有识字的大声念着:“……今欲即调大兵剿除洞蛮匪首,弭盗安民……”
有不识字的嘟囔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人大声回答:“就是要剿匪,要杀了洞蛮帮上的土匪!”
豆大雨滴突然倾覆而下,瞬间将这群围聚在一起的人冲散。
一个土戴笠帽的人上前,趁人不注意,将这布告取下来,揉进怀里。
……
黑蛮帮的洞内。
沈南玉适时又添上一把火:“那文当家可是同意招安了,若他先入了城,以铁当家跟他的过节,猜文当家会怎么样?”
外边的雨正下得如火如,洞内却有些闷。
铁赤正暗喜这场雨将浇湿隐藏的火药,又被沈南玉这句话拉入低谷。
半晌才道:“镇西王虎啸边陲数十年,我铁某其实对镇西王一直是敬佩的。”
“我老子老娘也是叫那蛮狄人杀的,与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只是信不过如今这朝廷。”
“不瞒诸位,数月前有人介绍我一笔生意,劫了一批军备物资。“
“结果那人允诺我的渭州守备却没落到我的手上,若不是看在得了一批兵器的份上,这口气属实咽不下。”
这几句话如同奔雷冲破云层,如同迷雾被风吹散。
沈南玉倏地绷直了背,火把将她的脸陷入明明灭来中,遮掩了她汹涌如潮的思绪。
刹那间她心中的疑问豁然得解。
兵器辎重由兵部统筹,在发往边陲之前,户部都察仓廪的管事也要再三检查。
如何做得假?
所以,所谓的残次兵器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既然没有残次兵器,那她爹贪污一事就有证据是冤案一桩。
沈南玉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敢问铁当家的,不知道这笔大生意是谁介绍你的?”
铁赤望了沈南玉一眼,似乎有些愕然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会问话,而晏裴野并没有阻止。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那玉还嵌着宝石,一看就是金贵非凡。
铁赤说道:“晏二公子应该知道这玉佩吧。”
晏裴野神色一动。
铁赤说道:“这玉是我身边的人捡的。我本是想拿着去做番要挟,知道这玉来历后,我便不敢了。”
这玉并不是捡的,而是赖三特意偷的。
赖三鬼点子多,虽然当时那人给了很多银子,但想到自古兵匪不两立,为防万一,所以尾随那人,偷到了这东西以作保命。
今日铁赤把这玉拿出来,就是要做个投名状。
晏裴野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可是涉及到兵器辎重贪腐一案……”
看了这玉佩,沈南玉的薄背上同样沁出了一层汗。
她也认出来,这玉佩的样式,只有京中皇子才能戴!
她被这个认知打得措手不及。
皇子勾结土匪,打劫了军备物资?
……
那边铁赤收好玉佩,挥手下去,自如地吩咐小匪们送进来些酒肉。
洞外的小匪们听了铁赤的命令,更是杀猪宰羊,要大宴铁骑兵将。
原本凝滞的气氛在这酒肉的烘托中瓦解。
赤膊的土匪与软甲末卸的兵将在酒肉中宛如真兄弟。
晏裴野对这玉佩的事也点到为止。
涉及皇族,兹事体大,不是在这土匪窝里能议出个一二来的。
他不愧是在纨绔堆里混大的,讲起三教九流,怎么野怎么玩头头是道,叫这铁赤已全心放下了戒备。
两人商定两日后,铁赤会带队下山投诚。
届时晏裴野会在军中扫榻以待。
酒席完毕,晏裴野率着众人出了寨子门,铁赤还站在寨子边摇手相送。
……
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