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中,铁赤的衣襟绷开,露出黢黑胸膛,上面有许多疤痕,一个个的遍布全身。
数处要害处的疤显示着铁赤也曾是刀山火海里闯过的。
他今天落在晏裴野手里,就亏在一个大意上。
误以为晏裴野就是一个刚来朔州,地盘都没站稳的纨绔公子。
所以他以为自己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将这纨绔公子打得落花流水。
他虽然无意与镇西铁骑结仇,但是好好奚落一下人家,也能叫镇西铁骑从此忌惮三分。
可如今,打猎的反叫鹰啄了眼。
铁赤并不是个怕死的。
他恶狠狠地:“姓晏的,是老子小看你了,要杀要剐随你,皱一下眉头我叫你爷爷!”
晏裴野扑哧一声笑了:“铁当家的,喊打喊杀地多不文雅,你敢在寨子里立绞龙台,英雄气概晏某是很佩服的。”
他不但伸手把铁赤扶上凳子,还体贴的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还把他那有碍观瞻胸毛丛生的衣襟给扣好了。
铁赤都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晏裴野倒了一杯桌上的水,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又扑哧一口吐掉:“呸,太难喝了……”
“铁当家的怎么就拿这个当茶喝,下次来朔州府上,我给你沏两杯上好的铁观音。”
铁赤摸不着头脑,怎么这晏裴野讲话搞得镇西铁骑与洞蛮帮还能有长久交情似的?
他心里恶意的想着:他今日大意被擒,没命事小,丢脸事大,只要他一脱困,晏二这孙子就别想有个好。
没等他把这番恶意以一种英雄气概般的方式说出来,晏裴野先笑吟吟地说道:
“铁当家的,我今日进这寨子,其实是要跟铁当家的谈谈以后。”
“以后?!”
“没错。我若没说错,铁当家的今年快到知天命年纪了吧。”
铁赤梗着脖颈,斜睨他一眼,说道:“那又怎么样?”
晏裴野说道:“听说铁当家的在朔州城和渭州城里都置了小院子,养了两个女人,朔州的这个还给铁当家的生了个结实的胖小子……”
像是被钢针猛地扎了一下,铁赤一下蹦起来,吼道:“姓晏的,有什么事冲着老子来,你要敢动我儿子,老子饶不了你!”
做土匪的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所以他的女人藏得十分的隐秘。
他多年来抢了无数个压寨夫人。
只有这两个,出身花柳,愿意跟着他,其中一个居然在上个月给一直无后的铁赤添了个儿子。
这可真是铁树开花,铁赤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一挥手就给这花柳姑娘在朔州城里新置了一所院子,拿她像贵太太一般的养了起来。
他多年刀头舔血,有了儿子之后,有些信了阴德报应一说,所以这事是悄悄地办的。
晏裴野说道:“要不是看到青狗经常半夜出入这福如巷,我还不知道铁当家有这等喜事呢,恭喜了。”
铁赤懊丧得要以头撞地,对青狗的那点子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等他脱了身,一定要去问问那个贱女人,这儿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种。
晏裴野说道:“铁当家,别想了,那孩子是你的种,青狗抽大烟早就不行了,不过他想夺你的位子倒是真的。”
铁赤冷笑:“就凭他?不过他死了,老子也不想追究了。”
“晏二,你绑了我,以为今日能全身而退?”
晏裴野好整以暇地说道:“你听……”
铁赤不明所以,凝声听去,才意识到外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铁赤愣了,他被捆进来这么久了,外面的兄弟怎么都不叫喊两声壮壮声势?
晏裴野笑了,目光里含着怜悯。
这怜悯叫铁赤恨不得抽他。
“想想你也是可怜啊,为洞蛮帮打拼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