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之后,东丘城北门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吱扭扭打开,一支军马乘着夜色悄然出城。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两队军马先后出城,乘着夜色而去。
此时,东丘城北十里的索安山大营中,除了偶尔巡逻步卒的脚步声外,简直如死一样的沉寂。只有投石车营地火把通明,人声鼎沸。此时,正有上千军匠在连夜赶工,打造组装巨型投石车。数十名官兵,正挎刀持枪在一旁监工,外围还有些背着弓箭的军兵,是在负责防务。
一名校尉手中提着皮鞭,在军匠群中走来走去,高声道:
“大家都抓紧时间!索帅已经发过话了,月底之前这些投石车必须要投入使用!只要能如期完工,打下东丘城之后,人人都可以分到赏钱!各位,索帅一向是大手笔,财大气粗,钱根本不是问题!可谁要是敢消极怠工的话,也别怪我姓牛的手下不留情!”
那校尉刚从一个正在组装投石车底座的年轻军匠身边走过,那年轻军匠很有些不满,低声嘟囔道:“他娘的,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非得逼着人干活,能有什么效率?想快,想快也得人手够啊!”
也难怪他抱怨,目前他们组装的投石车,比寻常的投石车要大了足足五倍以上,各部件都很沉重。这种巨型投石车,是由辽东工匠土世昭设计出来的,在战场上威力巨大,令人闻风丧胆。只是打造起来也非常吃力,工序繁杂,组装也累,更不是寻常木料和精铁就可以制作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能一个月前索山安就已经对东丘城发动进攻了。索山安之所以稳坐中军不急着攻城,就是在等着这些组装投石车的材料和工匠、工具能早日抵达营地。
磨刀不误砍柴工,索山安知道在器械足备的情况下攻城能减少很多伤亡,他尤其舍不得让百战老兵去死,毕竟每个百战老兵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更重要的是这种投石车还可以发射火弹,会给守城一方带来极大的心理创伤。守城一方的士卒一旦心态被打崩了,剩下的也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索山安尤其瞧不起包良逸这种靠着两次平叛就熬到东丘将军这个位置上的武将,他就是想强攻东丘城,打包良逸的脸,让包良逸知道什么叫百战之师。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军匠听到年轻人的话,赶紧咳了两声,低声对年轻军匠说道:“大生子,你就少抱怨两句吧!这要是让牛校尉给听到了,非得用鞭子抽你不可!年轻人,多干活,少说话!反正大家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既然干活就有银子拿,你管他呢!”
年轻的大生子很不服气,愤愤道:“二伯,你就是一辈子让人欺负的命!连说句话都不敢!我挣钱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假,可那也是我付出辛苦应得的血汗钱!又不是我坐在家里享清福,他白白送我的银子!在这里做苦力,天天还得让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你心里就没有怨气?”
被称作二伯的军匠叹了口气,“有怨气又有什么用呢?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握着,没准抱怨两句就人头落地了!既然说话有危险,我还不如闷着头干活!人活一世,怎么样还不是活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大生子哼了一声,又道:“再说城里那些百姓,又招谁惹谁了?咱们在这里做出投石车,到时候弹子都飞到城中,没准就砸到城中百姓的头上!都是大越国的百姓,谁和谁有仇?还不是都是为了那些当官的能够升官发财往上爬!县里说书的娄先生说什么来着?啊,对,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二伯吓的赶紧上前捂住大生子的嘴,一脸惊恐道:“大生子,你真是我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要是让牛校尉听到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咱们这个伍的人,都得让人给拉出去砍喽!年轻人,别有其他想法,好好闷头干活挣钱才是正道!他们打谁那是他们的事儿,只要死的不是咱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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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传来梆子响,是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