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待在那里,蜷缩在木桶后面,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摇晃着,感到头晕,但很快,恶心的浪潮过去了,她仍然站着,走着,一只手压在肩膀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藏在外套里偷来的刀。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决定离开勒芒,但很快她就穿过了院子,离开了马厩,穿过了蜿蜒的街道,经过了淫秽的旅馆和酒馆,经过了拥挤的台阶和喧闹的笑声,每一步都放弃了这座城市。
她肩膀上的疼痛从灼热逐渐变成隐隐的悸动,然后就消失了,她用手指摸了摸伤口,但伤口不见了,就像她裙子上的血,就像她在父亲的羊皮纸上潦草地写下的字,她在河堤淤泥上画下的线条,唯一的痕迹是在她的皮肤上,锁骨上有一层干燥的血痂,手掌上有一片褐红。
艾迪一时不由自主地为它的神奇魔力而惊叹,从某种程度上,它证明了暗影之神遵守了他的诺言。
愿望扭曲了,是的,把她的愿望扭曲成一种错误和腐朽的东西,但至少答应了她所向往的生活。
一个小小的、疯狂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传出来,这声音里也许有一种解脱,但也有一种恐惧,寻找她饥饿的真xiang,她才刚刚发现,为了她脚上的疼痛,尽管它们没有割伤或擦伤,为了她肩膀上的伤口,在伤口愈合之前的疼痛。
暗夜之神也许让她摆脱了死亡,但却无法摆脱这一切,不是痛苦的苦难,虽然要过几年她才能明白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此时此刻,当她走进越来越浓的暮色时,她仍然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宽慰。
当她到达城市的边缘时,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闪烁,艾德琳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勒芒隐约出现在她身后,高高的石墙前面是分散的城镇,每一个都像一片树林,然后是开阔的田野,然后是什么,她不知道。
当艾迪年轻的时候,她会在维隆周围起伏的斜坡上翻腾,把自己滚到山坡的最边缘,那里的地面开始倾斜,然后停了下来,她的身体前倾,心跳加速,渴望着坠落,只要轻轻一推,剩下的就全靠重量了。
现在她脚下没有陡坡,没有斜坡,然而,她感到自己的平衡在倾斜,然后,埃斯特尔的声音在黑暗中与她相遇,你是怎么走到世界尽头的?
她曾经问过,当艾迪不知道的时候,老妇人皱着眉头微笑着回答:“一步一步来。”
艾迪不会去世界的尽头,在那一刻她决定了,但她必须去某个地方,她要去巴黎,它就在勒芒旁边,是她唯一知道名字的城市,在她陌生人的嘴唇上反复出现,在她父亲讲的每一个故事中都有它的特色,一个神和国王、黄金、威严和承诺的地方。
如果他现在能看到她,他会说,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艾迪迈出第一步,感觉地面塌陷,感觉自己向前倾斜,但这一次,她没有摔倒。
......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太阳出来了,空气也不那么冷,像纽约这样的城市有那么多让人喜欢的地方,食物、艺术和源源不断的文化——尽管艾迪最喜欢的是它的规模。
城镇和村庄很容易被征服,在维隆的一个星期足以走完每一条路,了解每一张脸,但在巴黎、伦敦、芝加哥、纽约这样的城市,她不需要调整自己的节奏,不需要为了保持新鲜感而烦躁,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贪婪地消耗这座城市,每天狼吞虎咽,永远不会没有东西可吃。
这是一种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游览的地方,但似乎仍然总是有另一条小巷,另一组台阶,另一扇门,也许这就是她之前没注意到的原因。
从路边出发,走下一小段台阶,就能看到一家被街道半掩着的商店,遮阳篷曾经很明显是紫色的,但很久以后就渐渐变成灰色了,尽管这家店的名字仍然清晰可见,用白色的字体写着“最后一个单词”,从名字来看,这是一家二手书店。
窗户上布满了堆叠的书脊,艾迪的脉搏有点颤抖,她确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