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珏在含香阁,准确说是在钦红颜房里,待了三天三夜。躲避皇叔乃原因其一,而至于究竟是为什么,她心里最清楚。头一晚她揽着钦红颜合衣而眠,经不住人家姑娘时有时无的轻摇慢迎,有几次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最终也只是唇瓣相亲地吻了她,轻轻一碰,稚嫩得很,连气息都不稳。含香阁不乏没开过荤的少年公子哥,被一群损友推搡着进来,觑人时眼风飘忽不定,只晓得坐在一处一个劲儿喝茶,恨不得在白净脸上写着是初回尝鲜。钦红颜泡在花酒缸子里长大,对此斯通见惯,但女子是头一回,她倒并不介意,左右都是活计,况且长着神仙般模样,出手又大方,可比糙老爷们好多了,怎会不愿意亲昵一回看看。
钦红颜眼瞧着这人应当比她大上几岁,气质亦不同于寻常女子,尤其是一弯手臂紧实得很,搂起人来力度刚好,跟要陷进去似的,又不会喘不过气来。指腹叫热意晕了粉,钦红颜翘起指尖轻舐了一口,不紧不慢地挑起寝衣袖口,顺着光滑手腕子一寸寸往上,在上臂肌肉上慢慢画着小圈儿,心下琢磨着当是常年习武之人了,怪不得能一脚将那身材壮硕的胡人踹开。但那又如何,风月场上明显是她的主场,任你是江湖侠客,还是官宦子弟,进了门都得服气。来都来了总不能只吃个水果吧?吻都吻了总不能就止于此吧?她噙着笑,以为身边人儿放不开,念及职责所在,主意帮她一把。于是钦红颜唇边轻轻一笑,仗着一双从不饶人的含情桃花眼,不及李明珏注意,凑身吻了上去。她搂着她的腰,教她如何亲吻最为得力。钦红颜至今记得将贝齿撬开时,朱橘烛光下圆瞪的双目,长长的睫毛颤着,睫毛根都舒张开了,惊讶得好似要炸开来,配上那张不愿轻易表露心迹的俏脸,别有一种风味。钦红颜近乎走了神,心想着该不是头一回吧?
快活这事儿,不可出戏。钦红颜用掌心为这位半只脚还戏外的客人合上眼,揽住腰身更深地吻了下去。枕席之间手段到位了,身体便不会骗人,她也在一番番撕扯缠绵中得到了回应,感受到眼前不知来历的女子在本能驱使下动了情。
至于动心,不重要,此地乃是风月场所,情动足矣。
虚情与假意,钦红颜天天在含香阁迎来送往,看得当属一顶一的通透,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在哪年哪月哪个瞬间动了心。她说不清到底图个什么,每回看到她送来的好,稀里糊涂地觉得心是真的,被她抱着,又担惊受怕地觉得爱是假的。这般真真假假,患得患失,钦红颜咬了咬牙晓得输得彻底,又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剥着果子。李明珏作为客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有什么好怪的呢,怪就怪,李明珏是个藩王,而她什么也不是呗。干着这行当,她不能更懂贵贱高低之理,谈不上自轻自贱,顶多算作做一行爱一行,想着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钦姑娘桃花眼一眨,心想着毛病想挑还是能挑出来一个,来喝花酒却不碰人,算哪门子的称职?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停下。
那晚晕灯暖帐里钦红颜拉着李明珏的手,试着引导她往衣服里放,当下一步了,却被李明珏仓促地收回了手。
「不。」
李明珏半侧起身,吹熄了床边小灯。钦红颜摆了副嫣然韵态,挪了挪胳膊将手搭在胸前,懒兮兮地躺在她探身的阴影里,在光线殆尽之前,若有所思地观察她面上神色,捕捉到了说不上来的微妙。交颈鸳鸯,竟还有分拆之说?她抿着还沾有雨露的娇艳唇瓣,感到受挫得很。大美人外边儿是娇艳的白皮,里头儿是泼辣损人的骨子,不禁腹诽道:怎么?她是不够美还是怎的?不可以?不可以那你逛青楼做什么呀?不可以那你吻我做什么呀?
黑暗中李明珏抱着怀中纤秾合度的身子,用手揉了两下头发,回了一个吻来填满她填不满的失落。钦红颜当时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眼珠子娇溜地转着,以为先前会错了意,毕竟,这位客人也是个女人。于是咬着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