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奉还。”她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她似乎很为难,很纠结。尽管顾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个普通的镯子困扰。
她似乎并不想将此物拿回去。
此时,冯岁安的思绪却飘得很远。在她十岁生辰那年,父亲大摆宴席,请来了许多人为她庆生,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她收到的贺礼,堆满了整个屋子,有龙眼大小的东珠,有从东洋传来的稀奇的玩偶,还有刺绣名家的珍贵绣品。父亲给她的是一套红彤彤的裙装,据说以是云罗锦裁成。远看着熠熠生辉,摸起来滑不溜手。那一日,父亲喝多了,将她高高地举过头顶,她也乐得咯咯直笑。宴席散去,她偷偷跑去了东苑。嬷嬷告诉她,大夫人感染风寒,所以今日未能参加她的生日宴。
她想去探望母亲。
然而,感染风寒的母亲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卧病在床。苏姚正神采奕奕地逗弄着怀中的碧眼猫儿。
冯岁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姚身边的婆子看到了她,在苏姚耳旁说了什么,苏姚这才抬起头看向门边的她。
那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物件。
苏姚说,“你进来。”
冯岁安怯懦地后退了半步,半晌才慢吞吞地走向主座的苏姚。
苏姚怀抱着那只猫,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毕竟是十岁的孩子,对自己的母亲如何能不孺慕。她有些委屈,低声说道,“母亲,今日是我的生辰。”
苏姚以指为梳,理顺猫背上过长的白毛,却是理也不理那个眼睛通红的孩子。
整颗心都结成了冷硬的坚冰。她的鼻子酸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甚至不如那只趴在苏姚膝上撒娇的猫儿。
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想要夺门而出之时,苏姚却说了一句:“慢着。”
她猛地抬头。
她的母亲吩咐身边的丫鬟:“你把手上的那只银镯子摘下来,拿给小姐。过几日我再赏你一个。”
丫鬟乖顺地说:“是的,夫人。”
冯岁安捏着那只镯子,她的心似乎也被一只手攥紧,力道巨大,生疼。
苏姚挑眉问她:“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低声说:“我很喜欢,谢谢母亲。”
苏姚站起身,走进内室。她留给冯岁安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可以走了。”
她没有亲眼见到过别人家的母女是怎样相处,但绝对不是如自己一样,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爱和关怀。
她本以为自己会把这个镯子丢掉,可是她却自虐般地把它时时戴在身上。
直到那天,这镯子掉进水里。直到那晚,她知晓了那个秘密。
当顾焱以为她要甩手离去的时候,她却抬手将镯子拿走。
他看着她的背景,看出了几分落寞,却不知这落寞从何而来。
顾焱重新回到自己的硬床上,合上了眼。不多时却再次睁开双眼,了无睡意,他脑子里全是些杂乱的念头,扰的他无心睡眠。
第二日,周围的人见他眼下青黑,纷纷打趣他。他脑中混沌,只是摆手。
冯岁安下楼之时,他似是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腕。她没有戴那只失而复得的镯子。
事实上,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将这只镯子戴在手腕上。
他们一行人整顿好行李,准备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