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钱粮齐备,赈灾人员确定。
周长柏为赈灾主官,同行的有户部管钱粮的官员,还有各部协同的官员,以及跟着历练的几位新科官员。
而负责随行护卫的将军是……黄厚德。
这黄厚德也算是个妙人,明知道赈灾官员定了周长柏为主官,且所有人员皆得听凭他调派,却还主动请缨随行护送。
也不知道是他心大呢,觉得周家不会记他的仇,还是别有所图,总之很是让朝臣们费解。
而最让人费解的就是皇上竟然准了。还是连想都没多想的当殿就准了。
其实,皇上原本正琢磨着如何让武选司推个人出来,可黄厚德当众请缨,武选司和其他武将也都没动静,他便直接准了。
虽是心火所致,可赈灾是大事,不能出差错。
所以在准了黄厚德所请后,又当殿颁了一道明旨,在赈灾过程中,若胆敢有人不听调派,不论任何缘由,周长柏皆可先斩后奏。
这道明旨一下,满朝哗然。
有人欢喜有人忧。
自也有人唏嘘连连的等着瞧热闹。
虽说皇上下了明旨,可黄厚德带出去的兵定是他的嫡系,周长柏未必就能使唤得动。当然了,钦使卫队肯定得听命于周长柏。
所以这赈灾的文臣与随行护卫的武将不和,这一路碰撞下来,热闹不就来了嘛。
周长柏也深怕黄厚德不听调摆,让他空捏着圣旨都使唤不动那些个将士。
圣命既下,他已然无力更改,所以这钦使卫队他便瞪着眼亲自挑选,且选得特别认真,整个卫队差不多全都是出自武选司。
且几乎每个人都有着以一挡十的本事,还都是忠贞报国之士。
而贺北庭也趁机往他身边放了几个人,以策万全。
饶是如此,周司宁仍是万般的忧虑。
有了这道明旨,不论出了任何的事儿,这责任可就全都在她爹头上了。不论是被人挖坑陷害,还是被人暗中谋了利,她爹都逃不过失察失职的罪过,还会被扣上一顶办事不利的无能帽子。
权放得越大,责任就越大。
皇上如此大放权,在周司宁看来,并不是好事。
何况这一路上还有个随时都有可能寻衅滋事的黄厚德跟着。
黄厚德虽是个武将,可从五皇子受伤一事来看,却不是一个莽夫。那桩事里,在朝议引战的所有人几乎都得了惩处,只有他在引火后激流勇退,两不沾边的避开了惩处。
甚至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小透明,若非此次主动跳出来请命,都要让人忘记朝中有这么一号人了。
一应准备俱全,钱粮也已到位,赈灾离京的日子便水到渠成的敲定了。
周家,锦院。
“你要去宜城赈灾?八月十二离京,那也就是明天?”苏氏听着周长柏这话,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
“上次离京考察旱情,一走就是几个月,这才回来几天啊。怎么又要离京?你这京官可好,一年到头的都在外面跑。这朝中没人了么,怎么就可着你一人唆摆了……”
周长柏掏出帕子,轻柔的替苏氏擦着眼泪,边道:“不是别人唆摆,是我主动请命。宜河溃堤,淹了数十村镇,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水火无情啊,若我们这些食百姓税赋的朝中官员也冷血无情,他们岂不太过可怜了……”
“再说了,宜城距柳州不远,我还想回程时去给岳母大人磕个头。她老人家六十寿辰的正日子虽没能去,可这头得补上……”
苏氏一把夺过周长柏手里的帕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呸道:“惯会哄我……”
然后又道:“就不能晚走两天,眼瞅着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这可是个家人团圆的大日子,连三叔都昼夜不停的往回赶,怎么偏你要往外跑……”
周长柏叹道:“我何尝不想在家过了节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