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娘凝神细听一会,意识到了什么,骇道:“糟了。”
“什么糟了?”幼僖益发跟着紧张起来。
谭五娘解释道:“府中一向有规矩,五更一到,护卫就会打梆子提醒,届时府中下人都会起床各司其职。我们耽误了太久,竟然忘记了时辰。眼下已是五更时分,你们再不离开,到时候下人们都起来,你们就不太好走了。”
幼僖下意识看向秦陆白,在等他的决定。
秦陆白不过略一思量,便从她手里将那叠房契地契都拿了过来,重新锁回了盒子里,再将盒子放回原位。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书房里还有这么一间暗室在,下次还可以再来一探。但这次我们应该走了,不能叫谭仁贵发现我们来过这里,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秦陆白说着,便去将暗室里点着的蜡烛都一一吹熄。
幼僖固然想再找找,毕竟方才他们看见的只是一部分,且还是不容易带走的那一部分,这里头藏着的,说不定还有更多未知的线索。
秦陆白找到开门的机括,暗门打开,谭五娘率先出了暗室。见幼僖还站在原地,回头望着身后的博古架,轻叹一声道:“先出去再说吧。”
幼僖回过头,这才跟着出了暗室。
当秦陆白也随后出了暗室之后,看着暗门合上,又留意了周遭有无留下痕迹,发现没有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谭五娘将带来的风灯拾起,站在门口,将房门拉开一条缝朝外面张望。此时不过才五更时候,外头还正是一片黑沉沉的,打梆的声音才刚刚过去,下人们应该还没有这么快起来。
小心将房门掩上,谭五娘回头,只见幼僖和秦陆白都已经重新戴上了黑巾,便道:“我掩护你们出去吧。”
幼僖看了眼秦陆白,诧异转顾谭五娘:“你掩护我们出去,要是被人看见,你就不怕引火上身吗?”
谭五娘微微一笑:“我巴不得火势烧得更大一些,若是可以,我甚至希望这把火是我亲手烧起来的。”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迷糊至极,至少在不清楚谭家内部事情的情况下,听了这话,不禁叫幼僖和秦陆白都双双摸不着头脑。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谭五娘真的很恨谭家上下,恨到,可以玉石俱焚。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耽误下去,怕是真就要暴露了行踪。于是幼僖便默认了她带路,倒不是按照原路返回,而是跟着谭五娘一起穿小道,不但绕过了那条长廊,还避开了谭府所有下人的耳目,很容易便来到了西边的角门。
谭五娘率先从花圃里探出头,先是观望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走了出来。
她将角门上的木栓取下,拉开半扇角门,再次观望四周无人,便向幼僖二人招手。
两人会意,从花圃里现出身,披着夜色出了角门。
走出不过几步,幼僖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返回的谭五娘,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这么做,真的想好了?”
谭五娘愣了愣,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再次询问这个问题,不过略一踟蹰,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欲多解释里头的事情,幼僖也就不问,再不回头,和秦陆白一起离开。
郑昊一直守在外头,见他们出来,赶紧跑了过来。三人会面,当下并不多说什么,先往驿馆回去。
天刚蒙蒙亮时,三人方回到了驿馆中,仍旧从角门里回了北跨院。
如今驿馆的北跨院中上下尽是自己人,回到了这里,三人也就放松下来。但也唯恐隔墙有耳,并不在院子里说话,先各回了房间换下身上的夜行衣。
路过院子时,秦陆白逮住一个侍卫问了裴子绪和云舒有无回来,得了否定的回答后,才往自己的房间去,先行换下了身上的夜行衣。
一封信从衣服里掉了出来,秦陆白斜乜地上的信件,浓眉紧紧蹙起,许久才弯腰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