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疾呼声从身后传来,众人皆回目望去,只见一梳着双丫髻的俏丽侍女从驿馆内匆匆跑出来。行至众人跟前站定后,先是对着幼僖躬身一礼,才又一一朝谭家女眷见过。
“外头风大,郡主还是得多带件披风,当心着凉。”玉芙蓉将搭在臂弯的披风拿在手中,略抖了抖,旋即覆在幼僖身上,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将带子系了一个花结。
幼僖微愣,但张氏就在身旁,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玉芙蓉神色如常地将花结系好后,退了两步,再一福身一礼:“昨日是奴婢不懂规矩,惹恼了郡主,还请郡主勿要怪罪奴婢,就许了奴婢随行吧。”
幼僖注视着她,不知道她又闹得哪一出。
张氏及其谭家几位姑娘都未见过玉芙蓉,只当她是幼僖的侍女,也没多问什么。
如今到了这一步,幼僖也只好顺势应了,转身往前边的马车踱去。
玉芙蓉上前,搀着她踏上矮凳,登上马车。合闭车门后,只同谭家其他侍女一般,随着马车步行。
张氏带着几个姑娘登上了另一辆马车,一声“启行”,车夫方才驾着马车徐徐往城外而去。
期间,幼僖不时挑起车帘向外头张望。洪水过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街面已经开始慢慢复苏,关闭的铺子也陆续开了张,两道也有了小摊贩卖小物。
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偏偏幼僖的心里却总觉得压了一块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
目光无意间落在马车外的玉芙蓉身上,见她仍旧同其他侍女一般跟在马车旁,不似昨日的张狂,今日倒是本本分分。只是这样阴晴不定的玉芙蓉,还真是叫幼僖捉摸不定,不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
思量无果,幼僖也省得折腾自己,遂放下车窗帘子,安然坐回到软垫上,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出了城门后,路便逐渐开始颠簸起来,以至于幼僖想闭目养会精神也做不到,只好又挑开车窗帘子朝外头张望。
这一望,便正好和玉芙蓉四目相对。
她微微一笑,和气道:“郡主坐得辛苦吧?还有大约一刻钟就到了,郡主再忍耐忍耐。”
幼僖看不穿她的意图,沉默不语,别开眼,看周遭的环境去。
出了城门后,人烟已经渐渐稀少,周遭也被洪水肆虐过,一片惨淡。
好不容易等马车停到了地方,玉芙蓉推开车门,搀着幼僖从马车上下来。
环顾四周,幼僖才知先前张氏说的并不是推诿的话。洪水肆虐过良田,将一切庄稼都摧毁殆尽,大水虽然已经退去,但仍可见一派萧条之色。
她几乎都能够想到,当洪水来临之时,看着辛苦耕种的庄稼毁于一旦,那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幼僖颇有一种感同身受之感,亦为农民心痛。而此时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惊呼声响起将一切打断,她便循声望去。
是谭家女眷从马车上下来,谭二娘一脚踩进了泥坑里,黄色的泥水污了绣鞋,她焦急难耐,一脸嫌弃的模样。
张氏则在一旁不断的安抚女儿的情绪,反倒是另外四个姑娘却还镇定一些,饶是两个小的也不似这般大吵大闹,没有半点体统。
玉芙蓉目不斜视着不远处的闹剧,轻声道:“谭家二姑娘是嫡女,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从来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幼僖侧目望去,只见玉芙蓉神色淡然,不见喜怒。
对于谭二娘的反应,固然失礼,但亦在情理之中,幼僖并没有过多指摘。毕竟不是她,换了另外高门大户中的姑娘,从小到大都拣金贵的吃穿,蓦然踩了一脚泥,都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足为奇。
幼僖驻足原地静待了许久,谭家二娘却仍待在马车旁,娇声娇气的指着被泥水弄脏的绣鞋。只见一名侍女执了手绢,正要蹲下去为她擦拭绣鞋上的泥污,幼僖眉头一蹙,扬声道:“二姑娘不妨还是回马车上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