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翻来覆去的难熬中一点点熬,只觉的这片刻光阴有百十千万年那么漫长,怎么沉家那一群蠢狗,话就说不完呢。
薛暝推开门,环视一圈,才发现薛凌在外屋窗角处,整个人缩在一张摇椅上,晃晃荡荡,似乎在悠哉等天明。
他轻出了口长气,微笑走过去,带了一手血。
薛凌听见动静,缓缓转过头来,看他一脸放松,知是外头的人都了结了,跟着也自在了些。目光下垂才看见薛暝手上血还在滴,笑道:“怎么你也去了。”
只有在伤口近处才会浸一手,大家都是杀人越货干惯了,身上沾点常见,手上带血还是不多。想来是趁着沉家下人接衣服那一瞬直接戳了七八个窟窿,反复间抽手不得,所以鲜红直染到手肘处。
薛暝垂目笑道:“我瞧着妥当些。”
薛凌又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手,方抬脚下了地,道:“你别跟着。”说罢站起整理了衣襟往里屋去,过屏风中厅处时与沉家人算是擦肩而过,然她目不斜视,混若那家人不存在一般。
沉伯清心下稍有滴咕,终按而不表,暗道自己多心,现人都到了这,饭也吃了衣服也换了,再作猜疑除了徒生恐惧,别无它用。何况这位薛.....
他忽而想了片刻这“薛”,该是何人姓?然这个姓是大姓,阿猫阿狗都叫得,并无说道之处,沉吟之间,仍是那安慰理由,这位薛小先生,行事本就疏狂,方才并未有不符常理之处。
薛凌径直往里,走到苏远蘅床前,笑道:“差不多了,你起不起啊。”
苏远蘅索性连眼睛也闭上,道:“不成啊,呆会还得还回去,这个个六七尺长,百八十斤,天光大亮的,怎么还啊。”
薛凌略偏头往外看,发现沉伯清也朝着自己这方看来,忙颔首笑的一脸和煦,嘴上却嘲道:“这看门的狗还不好哄么,拿个贴身物件给闻闻,它就不咬人了。你倒是快着些,我还去还去接另一个呢。”
苏远蘅道:“那你去拿,我命不久矣,躺了这会没下会。”
薛凌愈发笑的灿烂,道:“埋了自有千秋万载躺,怎么说是没下会。”嘴上如此说着,话落却是对着沉伯清目光快步走到了一家人面前。
打量了几眼那睡着孩童,薛凌道:“方才我与苏远蘅说,来问沉大人讨个贴身物件。”
沉伯清奇道:“这是何意?”
“等会咱们就出京了,若京中能瞒久些,那咱们路上就多一分太平。”
沉伯清立马明白过来,笑道:“小先生的意思,是让人拿着老夫的东西在京中冒充老夫?”
薛凌道:“说冒充倒也不必,沉元汌还在朝,只要沉老大人有个衣角配子在人眼前晃荡晃荡,皇帝顶多是派人暗中守着沉府,断不会掘地三尺要把人挖出来。”
沉伯清霎时悲痛难掩,低念道:“元汌他.....”
薛凌忙告罪:“不好意思,我非.....”话没说完,那榻上男童睡梦中忽而勐咳两声,沉家姑娘应是当人惊梦,立即俯身上去搂着轻拍了两下背,沉伯清跟着看了过去。
谁知男童睁眼张嘴就要勐哭,才发出个哭腔,跟着又是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紧跟着女童也呜呜咽咽要醒。
薛凌皱眉,猜是小孩子体弱,毒发的快。也不知如何,见了这等场景,反起了狠意,唯恐一旦人死了再也骗不到沉伯清,续接着催道:“如何,沉公可有?”
沉伯清方才只顾着两幼童,并没瞧见薛凌神色有变,现见自家孙儿哄不好,更是心生焦急,随手指了换下来的旧衣道:“我随你们走的急,身外之物一概没带,只一些贴身物件,和那堆衣服放在一处了,你瞧着能用就拿去吧。”
说罢自己也俯身去摸了摸幼童额头,愁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哭成这样。”妇人伤神应答道是“大半夜的,成人尚经不住,小孩子哪受的住这般吓。好端端的乳娘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