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咬着下唇,唯恐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观苏远蘅病入膏肓不像装的,看沉伯清心急如火也不似作伪,倒好像这屋里只有她自己狼心狗肺,体贴不了人间半点冷热。
眼瞧着两人还在艰难寒暄,薛凌打断道:“快点拾掇了赶紧出城吧,天就要亮了。”话说完心中又自嘲了一会,只觉着这话好像听来,好似在劝一群见不得光的恶鬼一样。
苏远蘅又捏着个帕子捂着嘴连咳数声,一停下来,苏银即抢着上前接了手中帕子,晃眼间好似又一堆恶臭附在上头,场面之骇人,沉伯清都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薛凌撇开脸仍未置一词,由她想来,总而这人死活不甚关紧,所以真假也就没什么好在意。
咳咳喘喘间,苏远蘅勉强将情况交代清楚,正如薛凌先前在沉府所言,苏家有捐需的队伍出城,身份路引都备妥了,沉家混进去就行,
不知是沉伯清谨慎,还是有意试探,略作沉吟,道:“底下些人..是要麻烦些,不过老夫一家本是个自由身,正大光明也是来得去得,可也要改服易容?”
苏远蘅吊着嗓子艰难道:“委屈....沉.....沉公,有道.....是.....”
薛凌没好气道:“是是是是是什么是”,说着话转向沉伯清道:“你出京容易,就怕才出城,皇帝就得到消息了。你看到时候是两匹马拉四个轮子快,还是一匹马驮一个人快,等着出京二十里被人追上,你有人护我还没人护呢。”
她转了转眼珠子,真心实意的问:“莫不然,你全家老少都会骑马?”说罢有些不相信般回头去看在软踏处蜷缩着的几个老弱妇孺。
沉伯清被她逗得哈哈两声,摇头道:“非也非也,老夫尚能驭良马,妻儿实在无力,小先生说的是,那就依小先生,咱们怎么周全怎么来吧。”又与苏远蘅道:“就依两位的。”
苏远蘅勉力笑笑,只朝着旁儿苏银轻努了努嘴,甚至都没抬起身子来。苏银“哎”得一声,另换了个人来贴身站着伺候,自己退了去。
不多时再进来,却见他手里端着个托盘,呈到沉伯清面前,薛凌伸长脖子瞧见上头有籍契和路引总总,心下又稍微好了些。
她那会在沉府固然是临场胡说八道,实则是在苏家呆过数年,知道弄这玩意比茶壶倒水还容易,果然即便自己被扣下,苏远蘅也没耽误。
苏银嘴里说的也是:“请沉公过目,苏家行的是来往事,故而备的齐全些,男女都合了年岁相貌,再稍打点,断是不会有问题,至于两位小童爷,按粱律,非殊者,年十以下不查,所以就没备。若经问起,作随亲即可。”
事到此处,为着显示信任,沉伯清本该打过照面就算,然于沉家而言,兹事体大,也顾不上面子功夫,他上下各抽了几张,确为真据无疑,这才长松一口气,与苏远蘅告罪道:“老夫惭愧了,实...”
苏远蘅作势要抬手,抽动两下并没抬起来,然沉伯清既瞧见,自不可能继续说,苏远蘅续着话头道:“沉公....不...不必....”
也是话未说完,苏银低声道:“如此,稍后请跟随的兄弟都去换身衣衫吧,沉公诸位也换一身,然后后咱们行过便饭就上路,送捐需都是等着开城门,这规矩,轮值的也都知道。”
沉伯清自是应声说好,苏银又道:“沉公与夫人小姐可有什合口的菜,此处虽仓促些,能备也是备着的好,咱们一上路,两三天里怕是要吃干粮了。”
沉伯清忙出言相拒,只说有口米粮已是幸事,岂敢多求其他,既是要与底下人一道儿走,那衣食一概同样即可,切勿多花心事。
苏远蘅在一旁帮腔道:“如此....也好,也好。”
苏银恍若才回过神来,懊恼赔了不是,道是自己想周到些,反倒添乱,这便去吩咐,一概同样,万不能另挑。
沉伯清这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