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一面替她捶腿,一面答道,“奴才日日都去瞧的,人很听话,吃的好,睡的也好。腰身倒大了好几圈。就是不能出去散,奴才怕到时不好生产。”
皇后叹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瞧着快到日子了,让她别吃太多。”
海若应了是。人在屋里,这些都是她说了算的。
“这时候,若不是太后跟万岁爷都病着,也是瞒不住的。”皇后斜倚着拈了块甜糕,闷闷的道,“她们两个,日子虽相近,可到时候谁先发作可不一定。”
海若换了手法,轻轻拍打她的腿道,“不如一起催一催,时候就差不多。咱们宫里都是锯了嘴的葫芦,没谁有胆子瞎聒噪。就是到时候万岁爷不知道能不能过来,主子爷过来,内务府,还有太医,人一多就。。。。”
就瞒不住的。
皇后不是没想过。撑了手直起身子,坐起来要穿缎鞋。肚子太大,望不到脚尖。“天越来越热,这肚子上都起了痱子,再熬下去,她们受得住,我可受不住了。”
扶着海若站起来,这肚腩真的累赘,“宁妃那边再让太医请脉,诊个具体日子下来,咱们再合计。”
太医从宁妃那里过来,给的日子还有两个月。皇后道,“我听人说,七活八不活,可有这事儿?”
太医恭恭敬敬答道,“民间确实有此传闻。不过依臣看,并不尽然。都说十月怀胎,其实瓜熟蒂落,到落地也只九个月。只要母体康健,有到了跟前摔了一跤,胎儿早产的,其实无碍。”
皇后便笑道,“这么说来是我多虑了。海若,送太医出去。”那头海若已经拿了一封银包,亲自送了太医出去。
景仁宫里日子过得安稳,乾清宫却日益清静。
皇帝召见大臣的次数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干脆都免了。每日都是郭谦将军机处瞧过的折子一叠一叠递进去,只有最紧急的才会得到答复,其余的,一沉就是数日,甚至半月一月的也有。
皇帝不再御门听政,见人的时候不多,先还每日都有旨意传出来,后来都扔在军机上处置。
军机上还是多尼挂名首辅,怡亲王还有雅布共同商议。后头又加上户部跟吏部两个尚书,户部尚书是多尼的人,吏部尚书是个稳重的性子,轻易不表态,跟多尼和广禄都不亲近。
这一日又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另一个长而无事的日子过去了,两个人准备要回塌塌安置——素格跟松龄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皇帝,但她们日日依旧得跟着值守。刚出来,就见几个大臣匆匆忙忙往殿里就闯,身后跟着的,是御前的带刀侍卫。
乾清宫本是一派寂静,皇帝要养身子,不能吵闹,这些日子以来,乾清宫像孤零零一座庙。
这个时候却毫无顾忌的闯宫,定然有大事发生。素格跟松龄对视一眼,退了回来,在值房等消息。
脚步声杂乱,一会儿一拨,一会儿一拨,一拨人走了,下一拨跟着就进去了,只是在殿外却不闻一丝人声。
现下四海生平,乾清宫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这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素格到底不放心,后宫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前朝又乱成这个样子,偏偏前朝后宫,他们家全都搅和进去了,脱身不得。
她慢慢往大殿门口蹭过去,站在滴水下,瞧着外头斜阳缓缓的爬过殿宇顶上的祥兽,影子渐渐沉下去,跟着殿内开始掌了灯,虽还没到点灯时分,几个太监已经扛着大铁撑子,后头几个宫人举着灯笼,一个个挑到门头廊下,将点燃的牛皮宫灯,挨个的挂了上去。
乾清宫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在夜色渐暗中很快煌煌一片。乾清宫亮的这么早,周围行走的宫人心里头也升起一股异样,定然是出大事了。于是都赶着忙完手头的事,回自己宫里,这个时候敢打听消息的,不是得了主子的授意,就是才入宫不知害怕的新人。
各种顶子的大臣匆匆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