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郎就这样站着,他看着太后,从容的说“小民就为太后唱蝴蝶梦吧,旁的戏,只怕太后不觉得新鲜”。
太后耳朵里什么也没听见,她只是觉得身上暖暖的,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她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丘照,看着看着,她就心慌意乱,她以为,她会嫁给他。这样的男子,自然是她的。她突然记起,当时自己的两个姐姐好像也这样,在门口偷看着。只是那天,自己忘记了所有人,只记得自己和自己眼前的丘照。
柳五郎见太后没有发话,只当她没有听见。,又大声再说了一遍同样的话,
刘公公赶忙说“你先下去准备,太后娘娘自然是要听新戏”。
柳五郎的背影很是好看,一个男人,一个唱戏的男人,没有生就女人腔调本就不易,却又偏偏成了个颇有味道的美男子。这样的美男子,再扮上戏装,可不就是要了女人的魂?
太后淡淡的说“若说这个柳五郎,也当得起是个人物。怎么哀家这些年就没听过有这样一个人”?
刘公公早已经查得这个柳五郎的来历,陪着笑说“他本就不姓柳,家里有几亩薄田,好歹的也算乡绅雅士。只是,不想着读书上进,只爱些个青楼红馆,家产挥霍一空,入赘到了柳家。”
太后冷笑着“却是个多情浪荡子”。
刘公公点头说“可就不是这个话!柳家也是小有薄产,却如何经得住他淌水似的往外丢银子?最后被柳家逐出家门。只是他倒是命好,凭着这副好嗓子,自己写的戏本子,硬成了名伶红角。唯独就是好吃好喝,得了银子,就一顿海吃胡花,只口袋里干净才作罢”。
太后笑着说“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顶了别人的姓,过着自己只顾今天的日子”。
刘公公连连点头说“按说如今也不缺银子了,却不想着认祖归宗,娶妻生子,真真一个怪人。”
太后随口问了一句“他本姓什么?”
刘公公笑着说“姓什么这还真不好说,只知道他有个小字,名照”。刘公公简直笑出了声说“人这样古怪,居然还有这样古怪的小字”……
太后只觉得自己心狠狠被烫了一下,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端起微凉的茶水,慢慢,慢慢都喝下去了。
然后,她闭着眼睛说“先安置他歇下来,哀家又懒得看戏了。等哪一日请他过来给哀家讲讲他这古怪的几十年,也让哀家听听他这些新鲜有趣的事儿罢”。
刘公公一时有些为难说“只是,只是,他底下那些戏班子的人如何安置?”
太后眯着眼睛说“宫里这样冷清,让他们入宫,自然就是为了去各宫唱戏的。难不成,你要哀家去安置这些人”?
刘公公陪着笑说“奴才真是糊涂,真不及太后娘娘考虑周全。奴才就把他们安置在东北角的海棠阁,那里僻静,也不至于会惊扰了哪位娘娘主子”。
太后懒得多说,摆手打发他出去。
两个宫人看她倦怠,扶着她回到寝殿躺下,又小心垂下帐子,轻轻退到门外值守。
太后睁开眼睛,曾经以为早已经忘记的那些事,居然今时今日这样清晰。
两个姐姐都心仪丘照,而父亲母亲哪里看得上丘照这样无父无母无家业的少年。两个姐姐的哭闹声,如今仿佛还响在耳边。
只是,她因为生辰八字得配皇帝,就这样入宫。
她不能有丘照,自然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有丘照。
她亲自送两个姐姐和她们的嫁妆出了城门口,她们只恨恨的盯自己,连句话也没有和自己说就这样去了漠北。
她也曾经看着那个少年,跪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喝下毒酒。
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在皇帝的身边心无旁骛的应付那一个个美人一个个新欢旧宠。
她知道爱慕一个人的苦楚,自然不能让这苦楚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丘照必须死。
也是,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