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的正厅很阔朗,左右一色的紫檀木的椅子和小高几。正对面上方是松鹤延年四个大字的匾额,是为先帝御笔亲书。
匾额下,是紫檀木架子,架子上赫然是一整副的绣品,颜色华丽却肃静,高松翠柏溪水山花,几只白鹤或悠然或抬首形似神似,可见绣者工底。
整副绣品尺副之大,绣工之精,如今就是富有四海的前朝王侯或者深宫后庭也是屈指可数的难得之作。
一张紫檀木的高踏一色的蜀锦靠垫坐垫,颜色倒是清一色的墨青色,四边只是简单绣着金丝万字不到头。
两边各有墨青色的门帘子,老太太起居皆在左边小门内里。
小门虽然不大,里面另有乾坤。
两排多宝阁,延伸到小厅,小厅也有门,可由东侧门进人,一般亲眷娇客俱由此门而入。
小厅屏风后面就是起居室。
右侧是大门,门帘子一般两边收起。可以窥视到一张大桌,数十把椅子,窗口的木几上熠熠生辉的宝石摆件。
这是家里爷们太太姑娘们被老太太留饭的地方。不起眼的是这间大房子还有两处门,都不甚大。一处门只通到负责老太太一日三餐外加点心茶水的小厨房。另一处通到后面的几间小库房。而小库房又有通道可以连接到老太太老太太那边起居室。
正厅外的廊子下,一般不用值人,今天除外。
一色青衣的妈妈婆婆们,桃红色比甲的丫头们,低着头站立两侧。
左侧起,大房的安哥儿,康哥儿,顺哥儿。二房的诚哥儿,忠哥儿,五岁的勤哥儿。
右侧起,大太太,二太太,锦棋,锦桐,锦杉,锦桦。
丫头们上茶后俱肃然而退。
老太太坐在高踏上,福妈妈,喜妈妈两个老人在高踏两侧侍奉。
高踏另有精巧可搬挪的小几,上面只有热气腾腾的参茶。
老太太看着规规矩矩的四个孙女,忍不住落下泪来。
安哥看了看有些憔悴的母亲,再看看满头银发的祖母,已然不忍再去看妹妹们。
他成家虽然不在后宅住,家里也添了两个顽皮的小儿。但是,郑家从老辈起就是心疼姑娘的毛病他也是有的。
他放低了声音,安慰道“祖母不必伤心,旨意未到兴许会有天恩又改之意,如今这样难过,伤了身子,父亲及一家子岂非更难过?如今父亲,二叔无旨不能回京,三叔远在千里之外,一家子都指望祖母身体万安”。
老太太轻轻摇头,慢慢道“太后的脾气你哪里知道?我们自小相识,她若是有了此意,又能让人递了消息给你母亲,这事就万万没有转机的了。咱家统共就四个姑娘,哪一个也舍不得送进去啊”!
禁不住落下泪来。
喜妈妈赶忙上前低声劝慰,福妈妈递上帕子,一家子俱都眼中有泪。
锦棋站起身,走到祖母身边,恭敬的磕头,强笑到“祖母不必过于伤心,我是家中最长的姑娘,母亲早些时候舍不得我出嫁,许是天意如此罢。”
她不敢看母亲,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我愿进宫。
老太太心口一痛,整个伯府里,百年几代人里第一个大小姐啊!一家子疼一家子稀罕着到今天,怎么舍得?
锦桐慌乱过去,一下子跪在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袖口哭道“姐姐不能去,家里离不开姐姐,若是姐姐去了,岂不是要了一家子的命啊!再说,姐姐也是议了亲的,不能去。我是家里排二的姑娘,我去,我去”!
她一口气说的利索,看得出是心里拿了主意的。
正厅里不禁俱是低低哭泣之声。
锦杉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她走过去跪下,给祖母磕了三个头,说“大姐姐不能去,只说是已经有了婚约就好。祖母,我愿进宫”。
锦桦缓缓站起来,走到厅中,给兄长和弟弟见礼。
回过身给母亲和二夫人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