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乐意吗?”
地下五层的空气潮湿不畅,黑白雪花屏的仪器闪烁着照亮对峙的双方。
祂轻转指尖的眼珠,偏头微笑:“你的记忆应该是被精神控制后篡改,这样的异能对364条世界线的‘我’都没有用。”
“因为精神控制是需要用对视、语言等方式波动对方的意志,而我——从没有因为任何情况失态,或者对任何人产生信任、友谊、暧昧这样无趣的情感。”
祂缓步靠近,清冷的香气随着脚步逐渐变得奢靡浓烈,像是沉睡海底的玫瑰盛放后带来的迷离眩晕,视野在这逐渐旖旎的香气中波荡起灯光过分绚丽的模糊重影。
——精神控制。
“这个能够篡改你记忆的人得到了你的信任,在你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对你下了暗手。”祂呢喃着轻声询问,气音般散开言语,字字入耳清晰:
“你对谁放松警惕,给予了不该存在的,廉价的信任,被人抓住了这愚蠢的弱点?”
“这个利用戏耍了你的人……”
祂倾身垂眸,半敛的长睫下是纯粹的黑色,危险又望不见底的深渊——
“——是谁?”
【——你是谁?】
眼前过分绚丽的模糊重影镜子般碎裂,淡雅含笑的声音在一捧夹杂着潮湿和冰冷的晦暗时光中荡开涟漪,缓慢地远去,不可抑制地远去,直至勾勒出久远却清晰的眉眼。
【我?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之前和你做了一笔交易,如今来支付报酬。】
【我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但认识我的人数不胜数,他们称呼我为——“魔术师”。】
黑玫瑰厚绒的花瓣华贵神秘,缓慢地优雅地盛放在记忆深处,淡雅的花香在鼻尖飘落。扑克牌扇形滑展,锋利的边缘在烛火下折射出近乎斑斓迷离的光芒。
像是闪烁的繁星碎落在仲夏夜的梦境,装点了每个烛火朦胧的夜晚。也许是教堂的十字架前,喷泉旁,也许是图书馆里可以躲藏的那一处小小的,可以蜷缩的角落。
【你很有玩牌赌博的天赋,跟我学魔术怎么样?】
【不喜欢可以忽视我,我只是有点累了,待一会就走。】
或坐或立,总是有不散的目光,温柔地欣赏地追随着注视着,带着点不散的内敛的笑意。不管是为了怎么的目的、利益,在那样孤独寂静的夜里,短暂的情谊总是温暖纯粹又让人动容。
好像给总是戴着面具,防备又不幸的彼此营造了一处虚假的,隐秘的栖息地。
【你并非弱不禁风……仲夏结束了,隆冬的风会对你有好处*。】
【dy,以后见面,我不会心软。】男人动作怜爱般抚过女孩的脸颊,黑色的眼眸里淡薄的温柔也散尽,像是戏剧落幕后瞬息抽走的情绪,游丝般泯灭在夏季的余韵中,廉价又虚伪。
清磁的声音依旧是轻缓的,淡漠的:【牌桌上筹码、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这点你我都很清楚。】
是的,他们从不是留恋情感与温室的,已经被驯服的猎物;而是手段高明的猎人,手握筹码的赌徒。
波光迷离的黑暗消散,年少残存的记忆碎成无法拼合的旧照片,泛黄的四角暗淡成灰烬,在风一般飘荡迷茫的时光里化成枯萎的花瓣,散落在沉溺在无波无澜的心绪湖海,成为仲夏夜中一段不可缔结的缘分。
这点惺惺相惜又暗怀鬼胎的陪伴,只是在彼此漫长的时光一隅,儿戏又敷衍的友情客串,出演的双方都出奇一致地认为不值一提。
“答案很重要吗?”
唐疏黎缓缓掀开眼皮与祂对视,目光平静清明,声音依旧是不变的从容平和:“只是一段算不上情分的陪伴,极度孤独的两个怪物各取所需,如今交易两清,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唐疏黎微笑,伸手拨下嵌在玉坠上的古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