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肆虐。
尤其在猜想得寒症就因为早年有过相似经历,顾从宜简直不敢想象沉入湖里的那一刻苏却真在想什么。
其实她也没想什么。
只是看着光面一点点拉远,周遭好似噤了声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就好像回到了幼时雪天被姐姐推进冰湖里一般,身侧的水也是这么凉。
身体明明在下坠,她的心却毫无波澜。
眼前景象仿佛放慢,变成一组又一组慢场景,话本中将这称之为走马灯。
随即有一道红色身影扎进,朝她拼命游来。
红,是极灿烂明艳的颜色,是火热滚烫的颜色,也是在她心口曾深深烙印过的颜色,当这抹色彩掀入眼底,苏却真就无法克制自己想活下去的心。
她开始挣扎着想往上。
有人拽住了她又好像重获天光,有人耳边焦急呼唤,压力太重按得她心口好疼,她无法忍受想睁眼瞧瞧是谁这么不客气,可是眼皮太重太重了,她抬不起来。
这一推,直接将苏却真往前走的这五年也一并推了回去,推到她被姐姐丢在人潮中的那一天——
花朝节,上京城喜庆热闹的节日她的好姐姐苏见微借相见未婚夫之名带着年幼的她走进人山人海的街道,在最汹涌的时候送开了她的手任她人流越推越远,在人贩子手中辗转一次又一次。
他们并不会因为她表现好就放过一码,没被卖出去的日子挨打挨骂家常便饭。
什么叫困兽之斗,苏却真是在那里明白的。
那些人不安好心,她便统统杀了。
她发誓,迟早要活着回上京城,带着经年之火将这些仇怨付之一炬,烧他个轰轰烈烈分毫不留。
可,方才还恨着,她的梦境里场景又再次一变。
这次是花墙庭院,姐姐虚以委蛇一巴掌却不留情面落下,她抬起小臂去挡,抬眼间却扫过从庭外路过朝这轻轻一瞥的高大红色身影。
只一眼便能看出他通体富贵,可那双眼睛在说我不快乐。
世上难过竟这般多,红也不能圆满,白也要缺憾,那她凭什么要任由人搓扁捏圆?
她想求一个功成,即使不为自己。
耳边有人还在呼唤,不会累似的,一声一声极具耐心。苏却真迷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谁,又想着他一定在身边等急了。
是谁呢?
带着这个问题,苏却真慢慢睁开眼,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一片黑,身子沉重不堪,费尽力气也只牵动了指尖。
好像正被谁握着。
“雀儿?”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那人出了声。
“可是醒了?”
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苏却真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才恢复了视力,眼前闯入好几道熟悉的身影。
只此一眼,她就看出这个房间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间。
他们同样焦急看过来,“雀儿,感觉如何了?”
为首的是顾从宜,见她挣扎着说不出话,叫人倒了杯水,亲自服侍着她喝下。
“不着急,先喝口水。”
扶着她腰背的大掌很烫。
慢慢贴着唇倾斜,少女两颊泛红两眼微眯,眼瞳落着他有几分憔悴的面容,病中竟也美得令人口干舌燥。
嗓子眼仿佛在灼烧,张唇却未有撕扯感,想必她沉睡这段期间一直有被好好照料。
一杯水下肚,苏却真才仿佛活了过来。
“公子,殿下,大小姐,林姑娘……让你们烦忧了。”
小小的房间竟卧虎藏龙这么多人,她一一喊过喉咙又开始发干了,剧烈咳嗽起来。
几人顿时手忙脚乱,说着:“你没事就好。别急。”
呛咳时,有双手一直在后背轻抚。
苏却真抬眸,看着一脸沉重的俊美男子,就算她醒来也未消减,虚弱无力唤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