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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长公主府
焚香瑶阁内有一貌美妇人正伏案笔书着什么。
上京城季节鲜明,因此室内摆放了一圈的冰盆才将将让这温度达到舒适程度,桌上几碟扬州荔枝,颗颗饱满,惬意又骄奢。
然而那女子笔书着,面上完全没有喜悦之意。
叩门三声,一女声唤道:“殿下。”
“何事?”
长公主笔下未停,嗓音隐隐透出上位者的威严。
福喜在外道:“二公子来信了。”
她这才放下手中的画笔,捏了捏眉心。
“进来吧。”
长公主作画时不喜闲人打扰,画室也不轻易让旁人进的,就算是自小就在长公主府长大的福喜亦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得了殿下首肯,福喜才揣着来物轻手轻脚推开殿门。
长公主看着她手里的物件,短促地笑了一声,“一支花儿?”
福喜将包好的芍药递去,“是,信人说这就是信,虽然看起来也确实是朵花。不过他还说,为了这花不败,路上可是跑死了两匹马。”
她改看花为望向长公主,二公子神颜,作为生母的长公主殿下自然也是美貌非凡,岁月在她脸上不太能看出痕迹,妆发服饰讲究且一丝不苟。
“芍药,依依惜别、流连不舍之意。”长公主红唇轻啧,“本宫这儿子啊,是在说‘江南花团锦簇,儿臣乐不思蜀,暂不归’呢。”
福喜蹙眉道:“啊?那怎么行?年前及冠礼加上封世子事宜,好多都在等公子回来一一排上进程呢。”
沉寂五年,这上京城早该热闹回来了。
长公主摇摇头,捏着那朵娇艳欲滴的芍药看。
从江南到上京城路途遥远,这么一支离开水源土壤的娇花要在经过这么一路还保持着这样的鲜嫩美感,路上不知有多少人耗费心血。
“不急,我们这先准备着,从宜自小有打算,本宫并不担心。”
她将芍药还回去,“福喜,找个师傅将它养起来,看能不能嫁接种植在府上土壤里。”
福喜应诺,看了看长公主严谨又高贵的面容,踌躇起来:“殿下……”
长公主见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就知所为何事,重新执起笔,描绘丹青。
“这么多年都无音讯,本宫早已习惯了,派人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是。”福喜有些心疼。
都说顾将军和大公子在五年前殉国,可尸首一日不寻回,长公主便一日没放弃过要找到他们。
只是其中错综复杂,并不能在明面上找人,私下动用逻辑网便就多了些掣肘。
幸好君上敬爱殿下,向来对长公主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说长公主位高权重,可她常常守着这么大一座府邸,夫君不在,儿子也不在,空有地位权势何用之有?
福喜时常撞见夜深人静时长公主还一个人对月独酌,怕是心中苦极。
然则她不知晓此时长公主心里盘算的花花肠子。方才说从宜心里有数的是她,实则还是挂念不下的也是她。
长公主手持画笔,却完全画不下去了。
她早前就听说自家儿子从花楼逮了个小姑娘回去,本以为只是玩玩,谁知玩是真玩,只不过最后玩的还是养成游戏。
前些日子顾准回来,她通过旁敲侧击得知这姑娘竟还在他身边,甚至日渐亲密。
这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坐的住!?
尤其是她一想到自己酒后乱言当众给自家儿子坑来的婚事,就更为头疼了。
长公主捏着笔杆子猛然抬头,惊得福喜一激灵,“殿下!?”
“福喜。”